苏婳的手轻轻在纸条上抚摸过。
江深的字就和他这个人一样,遒劲有力。
江深是在杨书记的办公室打的电话,是他爷爷接的。
老爷子言简意赅,无非就是让他年底就回京市,关于他平反的文件,这几天应该就可以送到清水镇了。
“我过完年回去。”江深面无表情地道。
今年是他和苏婳结婚以来的第一个年,他可舍不得丢下苏婳一个人,冷冷清清地过年。
“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和你商量。”老爷子语气十分强硬,“不听话什么后果你自己知道。”
江老爷子最喜欢就是用这种威胁的语气和所有人说话,他觉得江家所有人都应该臣服他,顺从他,而不能有一丝半毫的忤逆。
他和他爸爸不得江老爷子喜欢,也是因为他们没有被“驯服”。
“我爸已经疯了,我妈身体也不好,您还想怎么样?让我瘫了?”江深抬手,无意识地抚摸上眉骨那道深深的疤。
“你不是结婚了吗?”江老爷子嗤笑一声,“你的婚事由不得你做主,回来之前和这个乡巴佬离婚了。”
“不可能。”
“你试试看就知道可能还是不可能了。”江老爷子道。
许是听到江深沉默了,江老爷子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你放心,江家不会亏待她,会给她意想不到的赔偿。”
挂了电话,江深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走出办公室,很难得地向杨书记要了一根烟。
火柴点燃了烟头,他却没有抽,只是把烟夹在两指间。他看着这缭绕的烟雾,半分自由都没有,风从哪里吹来,烟就飘到哪里去。
犹如他。
看似煊赫的江家大少爷,年纪轻轻就做上了团长,前途无量。
可不还是随手就被老爷子推出去做了挡箭牌,替罪羊吗?
江深看着这烟许久,直到烟头都要燃尽了,他才把烟头摁在了烟灰缸里了。
他可以背锅,可以吃苦。
但苏婳不可以。
还有半个多月就高考了,在这重要节骨眼上,千万不能出什么事。
在供销社买好了笔和本子,江深要离开时被人叫住了。
是孔觉。
“可以找地方喝一杯吗?”孔觉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看着你也喝不下去。”江深直接道。
孔觉:“……”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正儿八经一张嘴,说出来的话和那眼镜蛇一样毒。
“我要离开清水镇了。”孔觉道,“就当相识一场,吃个饭告别下。”
江深片刻意外后立马恢复如常:“送你上路?行。”
孔觉抓狂,这这样的人,苏婳真的受得了?
供销社附近有个国营饭店,是清水镇最好的饭店。
江深选了这个地方,坐下来后就一通点菜。
“就我们俩,吃得了这么多吗?”孔觉道,“当然啊,我不是心疼钱,我完全付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