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仙是吧!”陈光阳压低声音,拇指在她脉门上一按,“认识靠山屯陈光阳不!”
三丫头眼神闪烁,突然张嘴要咬。
陈光阳早有防备,另一只手捏住她下巴:“装得挺像,可惜眼珠子转太快。”
这话像盆冷水,三丫头浑身一僵。趁这工夫,陈光阳扭头喊:“都出去!我要请神了,凡人不能看!”
等屋里清空,陈光阳松开手,盘腿坐炕上点了根烟:“说说吧,为啥整这出!”
三丫头不吱声,低头抠着炕席上开裂的苇子。
“让我猜猜,“陈光阳吐个烟圈,“是不是你爹又给你说媒了!”
三丫头肩膀一颤,眼泪“吧嗒“砸在炕席上。
陈光阳心里明镜似的……屯里残疾姑娘,最后多半配给老光棍。
上一辈子,三丫头就是这个命!
赵家父母趁着二埋汰不在家,用五十块钱彩礼,就给三丫卖给了一个比他大二十多岁的老男人结婚。
生了个小女孩,但是因为发烧没人带着去看病,惊厥而死!
三丫抱着死去的孩子直接跳了江。
没想到,这辈子三丫头都已经能自己赚钱了,咋还要给介绍老男人?
“那老梆子前天来相看,拎了二斤槽子糕。”三丫头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蚊子叫,“我爹我爹收了”
陈光阳瞅着炕沿的鸡血,忽然笑了:“所以你就装黄皮子上身!”
“广播里说的,“三丫头抹了把脸,“云南有姑娘这么干,躲过了换亲。”
阳光从窗户纸的破洞漏进来,照在她瘦得凸起的腕骨上。
陈光阳想起三丫头小时候,总趴在窗台看别的孩子跳皮筋,那眼神跟现在一模一样。
“傻丫头,“他把烟头按灭在炕沿上,“装神弄鬼能躲几天!”
三丫头突然抓住他袖子:“光阳哥,你主意多,帮我想想办法!”
她指甲缝里还沾着鸡血,“那老梆子喝多了就打人,前头媳妇就是让他打跑的……我不想嫁给他!”
屋外传来二埋汰他爹的咳嗽声。
陈光阳眨眨眼,突然扯开嗓门:“哎呀!好厉害的黄大仙!”
他“咣当“踹翻炕桌,抄起鸡毛掸子往墙上抽得啪啪响,嘴里胡乱念着咒语。
三丫头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跟着“嗷嗷“怪叫。
演了约莫十分钟,陈光阳满头大汗地拉开房门。
外头人呼啦围上来,他摆摆手:“暂时镇住了,但黄大仙要供品。”
“啥供品!”老汉急忙问。
“三年内不许提亲婚嫁,不然“陈光阳压低声音,“全家都得遭殃!”
老汉脸色煞白,烟袋锅子差点掉地上。
陈光阳趁机把二埋汰拽到一旁:“去县里找李公安,就说西屯那老跑腿子搞封建迷信,拿黄纸灰骗姑娘喝“
二埋汰瞪大眼睛:“光阳哥,三丫头她“
“快去!”陈光阳踹他一脚,“顺便买包红糖回来。”
等二埋汰跑远,陈光阳回到屋里。
三丫头已经擦干净脸,正缩在炕角发抖。
他掏出刚才顺路摘的柳树芽搁在炕沿上:“嚼两口,去腥气。”
“光阳哥”三丫头声音发颤,“能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