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的爸爸妈妈曾经也是总研究院的一员。
他们在总研究院相识、结婚、有了我,小时候我在总研究院长大。
我也见过那里叔叔、阿姨最热忱的样子。
小时候我总是哭,有点烦人,很闹腾,但长大后那里叔叔、阿姨依旧对我很友好,这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他们年轻时和我父母辈的感情很真诚。
那个时候真好呀,每个人都心无旁骛,都能尽全力施展才华。
妈妈的学生,做出比妈妈还要厉害的东西,大家都很为她的学生高兴,大家会一起庆祝,而非打压。”
不远处,付镜春拍了拍顾灿生的肩膀,顾灿生已经眼睛通红。
林听说的是他的童年,也是顾灿生他们最张扬明媚的青春,再也回不去了,只能做大人了。
林听翻开了宿龄文的日记本,于是也学着宿龄文的样子写日记。
和林听聊过往那天夜里,趁着林听去拿柠檬水,没道德的顾灿生悄悄翻开林听的日记。
那天,林听有认认真真写自己的第一篇日记:
我今年22岁,不算是少年。
但我少年时没有少年人的心气,是阴郁、混乱的一团雾气。
长大成人后,雾气散开,才发现自己不是只身一人。
于是我想找寻那些年我丢失掉的少年气,我想逆着世俗、逆着权势,来为那些正在长着羽翼的少年人,来为那些不算强大的人们寻求一份公平。
我希望至少在总研究院,这里热忱的人们能心无旁骛做喜欢的事。
顾灿生悄悄将日记放回林听的包中。
顾灿生也想为年轻人们鸣不公,可是他长大了,千丝万缕的线系在他的身上,牵一发而动全身。
那晚,林听拿着柠檬水回来时,顾灿生还给了林听一份名单。
如今,林听站在裁决台上,将那份名单拿了出来。
今天的林听勇敢,正义,终于不再那么阴郁,而是有了少年人的果敢与意气。
他想守护他最初来时之地。
林听将名单、事件,投映在天平之上。
一桩桩一件件,分外清晰。
丁默,因学术出色,获得ft奖项金奖,被竞争者宋文恶意造谣、污蔑、排挤,最后不堪压力,离开总研究院。
贝小瑶,179研究小组组员,入组2个月,被研究员李布通过母亲关系挤掉,其研究结果被李布侵占。
冯琳,研究结果被窃取……
许多人,许多人,他们是丁默、是贝小瑶、是冯琳……更是总研究院如今的现实,是悬浮之城的缩影。
林听的力量很小,他管不了那么多。
他只想总研究院好好的。
他抬头看向梁轩,平静的目光中带着压迫感:
“今天,不仅仅应该梁轩自己站在对面,他至少有自己的学识,诸如宋文、李布都应该站在那个位置。
而我,我没有什么冤屈需要申诉的,我也知道一份作业而已。
但是,那些人,那些受到真正不公的人该怎么办?今天,我代替丁默、代替贝小瑶……代替这名单上所有人站在这里。
我希望这裁决台,能够公正裁决,让这名单所有事、所有人都能恢复本来模样,得到本来属于他们的荣耀,坚守他们的热爱。”
这些是顾灿生耿耿于怀的事,顾灿生说不得,林听来替顾灿生说。
裁决台旁,人围了一圈又一圈。
事件当事人另一方梁轩,完全成了背景,他只是让着名单之事公之于众的一个小螺丝,是导火索,也是总研究院不堪、压迫的一个缩影。
而林听,正目光灼灼看向裁决官,更是看向裁决官头上天平。
那刚刚极致向梁轩倾斜的天平,似乎在抖动,似乎也在畏惧……这代表着所有人都在犹豫。
人性的底色中本来就有善,有畏惧,也有考量。
天平虽然摇摆,却也不敢再向梁轩倾斜一分。
好似向梁轩再倾斜一分,这悬浮之城便没有光明可言。
而林听站在这里,无异于动了许多人的蛋糕,但林听一点都不怕,他来之前就不是代表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