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饶是铁牛和赵无常这等心腹,也齐齐一震,眼中露出惊骇之色。主动出击?夜袭官军大营?这……这简直是疯了!
“香主,此事是否……” 铁牛忍不住开口,想要劝阻。
“无需多言。” 吴仁安抬手打断,语气斩钉截铁,
“不错。”吴仁安颔首,“非是硬撼,乃是夜袭。”他的目光扫过二人。
“此战,不求全歼,但求重创其军心士气,令朝廷主力未至,先闻丧胆之风!更要紧的是,掳足够多的活口回来。”
铁牛舔了舔嘴唇,眼中凶光毕露。
“好!俺早就手痒了!杀他个的片甲不留!”
“匹夫之勇,不足成事。”
吴仁安冷冷瞥了他一眼,“此役需周密部署,以雷霆之势,一击即溃,速战速决。赵无常,你挑选两千精锐,皆换上我教夜行黑衣。
铁牛,你率一百百血骨卫为先锋,务必凿穿敌营中军。”
“是!”二人齐声应道。
“另,” 吴仁安目光扫过二人。
“自教中挑选精锐三百人,身手矫健、心志坚韧者优先。
那些血泪丹,尽数分予此三百人服下。”
铁牛闻言,粗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抽搐。
他深知血泪丹的恐怖,那非人的痛苦,足以将铁打的汉子也折磨成疯魔。
三百人……这代价未免太大。但他不敢质疑,只是低头应道:“属下明白。”
“彼辈粮草匮乏,军心已乱,又轻视我等,此乃天赐良机。
我等并非要全歼敌军,只需给予重创,杀其锐气,夺其胆魄!更要紧的是……”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邪异的光芒。
赵无常眼中精光一闪:“活口?香主是想……”
“本座欲行一场盛大的入教祭典,为新晋教众洗礼,亦为即将到来的大战祭旗。”
吴仁安语气森然,“这些朝廷鹰犬的血肉魂魄,正是最好的祭品。”
“属下,谨遵香主谕令!” 两人不再犹豫,齐声应道。
“铁牛,你负责三百精锐的丹药服用与整备。赵无常,你统领‘毒人’与‘血骨卫’。
其余执事,除留守城防者外,皆随本座出征。”
吴仁安条理清晰地下达指令。
“此役,务求速战速决,一击得手,绝不恋战。传令下去,三日后,出征之前,于中央广场,举行‘凝血大典’!”
“凝血大典?” 赵无常眼中精光更盛。
“不错。” 吴仁安冷笑。
“此战,既是为我无生教夺取先机,亦是为新入教众洗礼。
让那些摇摆不定之辈,亲眼见证我教的威严与力量,让他们明白,唯有追随本座,方有生路!用敌人的鲜血,来聚我教的忠诚!”
“属下明白!”
——
三日时光,转瞬即逝。阳泽城的气氛,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下,酝酿着风暴。
城防依旧严密,学堂书声琅琅,分粮处秩序井然,甚至连那鼓励生育的告示下,也偶有人驻足低语。
然而,空气中弥漫的,却是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府衙深处,一间守卫森严的偏院内,正进行着一场残酷的蜕变。
三百名精挑细选的教众,面色惨白,盘膝而坐。
他们身前,各放着一枚鸽卵大小、色泽暗红、隐隐散发着甜腥与腐臭混合气息的丹药——血泪丹。
铁牛面无表情地站在院中,声音低沉如闷雷。
“香主有令,服丹!此丹可助尔等功力大进,脱胎换骨!然,过程凶险,九死一生!若有畏惧退缩者,此刻退出,尚可保全性命!”
无人应答。三百双眼睛里,燃烧着混杂着恐惧、贪婪与狂热的火焰。
力量,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是活下去的唯一依仗。
哪怕代价是承受地狱般的痛苦,甚至死亡。
“好!” 铁牛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亦或是不忍。“服丹!”
三百人几乎同时将血泪丹吞入口中。
霎时间,院内响起一片凄厉至极的惨嚎!那声音不似人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鬼在嘶吼、挣扎。
丹药入腹,如同吞下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瞬间在五脏六腑间炸开!难以言喻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骼、每一条经脉,都在被狂暴的药力撕扯、焚烧、重塑!
有人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身体,撕开皮肉,鲜血淋漓;有人蜷缩在地,剧烈抽搐,口吐白沫;有人双目赤红,青筋暴突,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更有人承受不住这极致的痛苦,心脉爆裂,当场气绝身亡!
血腥味、汗臭味、药气,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焦糊味。
弥漫在整个院落,令人作呕。
铁牛面沉如水,只是静静地看着,并未出手干预。
不知过了多久,惨嚎声渐渐平息。院中,横七竖八地躺倒了近百具尸体,死状各异,惨不忍睹。
而那些活下来的人,则如同从血水中捞出来一般,浑身湿透,气息奄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