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我不想再回忆

到此处，许韵全身一震，一个想过多次唾弃的名字，却出现在父亲嘱托中，要她别恨他。

她脸上青白交错，用力攥着那纸张，呼吸几乎停滞。

“我爸写的……这个到底……”

嵇名远连连点头：“许策早猜到你俩会纠缠，是你爸让我带话给你，可我没机会。”

许韵脑中轰鸣，眼神一下变得茫然。

似乎所有记忆被重组，父亲临终都没有怪顾清淮？

顾清淮站在床尾，也听见了那句遗言，双拳大力紧握，背脊汗渗。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男人临死也没把最深的仇恨放在他身上，反而嘱咐女儿别恨自己？

回过神来，许韵云里雾里，一股难言酸楚翻涌。

“别恨？父亲怎么能让我不恨，你那时候不是……”

她猛地抬头盯住顾清淮，“你那时候干了什么，如今还有什么龌龊事瞒着我？”

顾清淮只觉得一股冷汗袭遍全身，半晌才吐出一句。

“我那个时候，被顾家卖给老男人，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

许韵脸色再变，“你又扯这些，我爸的死跟你不是无关，你还敢故作可怜？”

他低头，“我不想可怜，我只想告诉你。

我确实干过错事，我满身脏。

但许策不是我杀的，我当时还未有力量左右。”

嵇名远插口：“我记得，那段时间你确实被关在别院。

每天让你去伺候顾老爷子的生意伙伴，你当时拿着刀，把徐策……”

话没说完，被顾清淮喝住。

“别再提，我不想再回忆，那些都是我不堪的过往。”

气氛剑拔弩张，许韵心头翻覆，被逼听到父亲的遗言中透露的宽恕。

又听到顾清淮自称“血腥黑暗”，整个人摇摆不定。

她丢开那遗书，“护我？哈哈，断我腿的时候怎么说。

毁我名声的时候呢，你是真想我死还是想囚禁我？”

顾清淮毫无还击，只扯着纱布。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满脑子就只有恨。

我以为你跟顾家同流合污，我以为你背叛了我……”

这一刻，对视间带着刀割与崩溃，让嵇名远都不敢再插话，只能把脑袋埋在被单里。

江莱站在病房门口，纠结得不行，连大气都不敢喘。

许韵颤着声音，“有什么用，我父亲最后一刻还替你说话。

可你呢，你把我折磨到半死，你让我怎么原谅，对于你来说，我是什么？”

顾清淮咬开嘴唇，像一只行将就木的野兽，无力，“你是我……”

他想说的话卡在喉咙，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只剩下满腔后悔与执念扭曲在一起。

许韵无法承受这焦灼气氛，一把扫开床头的水杯，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我不想听你那些破解释，你滚，别再让我瞧见你那副嘴脸！”

顾清淮身体一僵，看她眼里都是刻骨恨意，再多言语都无法改变。

嵇名远忽然喊，“你先别走，我还有一句话。”

“当年许策对你说，若你能护住韵儿，就尽量护……”

“这是他写的第二封搁在工厂抽屉，被人烧了，只剩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