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谨眸色沉沉,他沉稳的呼吸在通话里起起伏伏,却迟迟没有声音传出,alpha此刻举着电话,坐在西京最寸土寸金的中央街一座商务大楼里,面前是一扇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半个首都的繁华街景一览无余。
他身子陷入沙发中,不远处摆着个半弧形茶几,alpha腰腹发力坐起,端起茶几上放着的冰薄荷饮品仰头喝了几口,以此刺激自己疲惫麻木的神经。
他闭了闭眼,眼底有复杂的神色闪过,良久后他像是终于认命,声音透着股浓浓的倦怠:“我去救他。”
他知道自己不该去救解千然,可他就是说服不了自己放弃他。
那个少年那样坚韧又执拗,身上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生命力,哪怕在最底层的泥潭中,也依然可以绽放而出。
他突然后悔了,他想,如果自己能在那场宴会中,多看他一眼就好了。
那他一定不会再让这样热烈的少年身陷囹圄。
“……”
这下轮到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
顾淮没挂断电话,也没说话,闻谨就也默契的没出声,他知道顾淮还有话要说,顾博士沉默的时间要比alpha短得多,大约五秒钟后,他无奈道:“看来我的预感没错。”
“是啊,顾博士眼光毒辣,何时看走眼过?”
顾淮皱了皱眉,他觉得闻谨这句话有点讽刺的意味在里面:“闻少将是在怪我当初对解千然下手?”
“没有,”闻谨语气怅然:“我在怪我自己,当初没有掺一脚,如今怕是……”
“别叹气了,”顾淮想得开得多:“说不定当初我没找解千然做这些事,你反而看不上他了呢?”
“要知道如果不是我帮解家发家,以解千然的阶级身份,怕是这辈子与你也就那一面之缘了,你哪来的机会对他动心?”
闻谨摇摇头,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他和顾淮了解了一些解千然具体做的事,顾淮把能告诉他的都告诉他了,心里有个底也该知道如何从秦重手中赎人。
秦重执掌军机署,想从他手里劫人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谈判。
交谈到了尾声,顾淮突然说:“最好不要让秦重看出来你对解千然的感情,至少在救他出来之前不要。”
“嗯?”闻谨沉默了下:“这可不好办。”
秦总署长虽然没有顾大博士的玲珑心,可也是在波云诡谲的政坛里长大的,不知被使过多少暗地里的绊子,早就活成了人精。
普通人在秦上将眼里,打眼一照怕就能被猜出个七七八八。
顾淮也很头疼:“秦重身为秦家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从小到大深受a系社会权力理论熏陶,他有着所有位高权重的alpha的通病,而且非常标准且严重。”
“对于他而言,他标记过的omega就是他的所有物,他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和染指,由于omega比alpha数量要稀少的多,因此alpha的择偶竞争要更激烈,几乎每个alpha都对自己标记过的omega有着非常强烈的独占欲和嫉妒心理,这是刻在alpha基因里的东西,医学上有理论证明。”
“普通的alpha尚且如此,更别提秦重这样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腺体能量来说都是顶级的alpha了。”
顾淮顿了顿,接着说道:“他或许可以不要解千然,也可以不爱解千然,甚至可以杀死解千然,但他很难忍受有其他alpha妄图染指解千然。”
“因为在他的世界里,那是他的omega,他的所有物,他也不需要什么东西用解千然来兑换的,他会认为自己还没沦落到用omega换取社会资源的地步。”
闻谨摁了摁太阳穴,说:“那厉时安呢?无论怎么说他对厉时安的占有欲都应该比解千然更强吧?”
听到厉时安的名字,顾淮皱了下眉,明显有些不快,也不知是对谁的,很快他恢复过来,轻声说:“他没办法杀死厉时安,他的存在太特殊了,并且他需要我的帮助,不能对我怎么样。”
“何况…”顾淮话语停下,他似乎有些介意,又似乎有些膈应,最后强忍着那点不适开口:“在生物学上,我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和他都算是一个家族里的人。”
“你有没有听说过,古代的父权时代曾经有过…”他又顿了顿,才说:“子承父妻,弟承兄妻,甚至家族共妻的说法?”
“秦重是一个家族观念非常强的人,他始终认为我身体里流淌着秦家的血,也把自己当成秦家的产业和资源,至于他的omega…我不是很清楚,但多少会受他本质理念影响。”
“所以——”顾淮叹了口气:“他不报复我,不代表他能接受你。”
闻谨听得脑仁都快裂开了,他沉思少许,忽然问:“顾淮,你知道秦重到现在一共有几个omega吗?”
“…………”顾淮心情有点微妙。
良久,他犹豫道:“好像…就俩?”
一个厉时安,一个解千然。
“…………”
那瞬间闻谨表情也变得精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