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倾落,月上柳梢。
秦重迈出房门,下属为他关上门扉,隔绝了内里传出的惨叫声。
alpha接过副官递来的毛巾,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擦拭着指间蜿蜒血迹,树梢沙沙作响,破碎的月光星星点点披在他身上,不时能窥见散落的暗红色干涸液体。
飘零的夜风吹散了他衣摆间的血腥气,上将大人精干壮实、血气充盈的手臂,因刚用力充血而更显狰狞,筋骨凹凸、血管分明,横立在肌肉虬结的麦色肌肤上,令人见之心怵。
有凉意顺着小臂肌肉缝谷滑落,秦重垂下那只手,换了块毛巾囫囵吞枣地擦,可见没什么照顾自己的耐性,他见擦得差不多,随手一扔便有下属弯腰低眉接过染血的毛巾,恭恭敬敬退下。
“总署长大人。”副官梁慕寒低声喊他,秦重正整理袖口,把衣服整理得服贴体面,这是经年累月养成的习惯,闻言抬眸掠了人一眼。
借着月光,梁慕寒看清了秦总署长的脸,他微妙地顿了顿,秦重发觉不对,奇怪地又回看他,梁慕寒面无表情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随后别过眼。
“……嗯?”秦重微怔,抬指摸到片湿滑。
原来是溅上血了,这一路没人敢抬头瞧他,竟也没发觉。
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秦重懒得再拿毛巾,便举起手臂,用大衣袖口草草蹭了蹭,这风度尽毁的动作让梁慕寒轻声咳了下,alpha满不在乎地说:“马上回去了,没人看见。”
再严苛的规矩教养,也扳不回上将大人狂放不羁的心。
梁慕寒显然早就习惯了,对此见怪不怪,他们家大人着实不是什么在意自己形象的性子,如果不是非要在外人面前维持威严的话。
他向后瞧了瞧,问秦重:“您…?”
“哦,他俩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秦重嗤笑一声:“本来只是顺藤摸瓜找秦清那个不省心的小崽子的下落,倒是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等把人抓回来,少教训他一点好了。”
秦重那日发觉有人敢欺负他弟弟,就追到了解娩怡头上,将人抓住教训了顿,谁曾想不过数日,这小崽子直接玩起了失踪,联想到秦清种种怪异行径,他不由得把解娩怡、厉缚明、秦清这三个人联系起来,秘密将解娩怡抓到秦家‘问话’。
那女人不是什么有骨气的,更谈不上有多聪慧,在他一番心理战下把话套出来个七七八八,果然和厉缚明有关!
顺着这条线,他又查出了解千然和解娩怡假意不睦的事实,就像多米诺骨牌,借着解娩怡这个突破口,秦重查出了一系列真相。
包括解千然私下与顾淮联系,这姐妹两个人,一个去厉缚明身边做事,另一个明面效忠于他,暗地里却给顾淮通风报信!
秦重舔了舔染血的上牙膛,觉得自己还是罚的轻了。
既然解千然与顾淮有染,和他玩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那一套。
那解家也便不可信了。
怪不得他那个好弟弟顾淮,会优先把厉时安的血液给他做实验,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该死。
老实说,顾淮和厉缚明合作设计他,他并不意外。
让他意外的是,厉缚明那天在高架桥上,反将了顾淮一军,他和顾淮之间——有什么不可转圜的矛盾点?
以至于令厉缚明选择更疯狂、更偏激、更弱势的江乐乐合作,也要和顾淮分开?
还不待他分析出个所以然来,梁慕寒清冽沉静的声线响起,身形清隽的副官弯腰为他打开主卧的门,低声道:“总署长大人,到了。”
“嗯,”秦重脑子里想着事,心不在焉应了句,走进去把衣服脱掉无意识就丢给了梁慕寒,顾自坐去沙发上,给自己倒茶水喝。
他眉心的沟壑这一路就没平下去过,直到东西都收拾好,秦上将发觉梁慕寒居然还站在那没走,问了句:“还有事?”
梁慕寒点点头,他面色有些沉,秦重也意识到什么,估计这事还不是件小事,不然干嘛在路上不说,特意等到俩人来了封闭空间才说?
“大人,”梁慕寒走到秦重身侧,拿出电子屏幕放给秦重看:“三个小时前,西京无故出现大量发狂alpha,发狂状态和之前在医院闹事的那个alpha基本一致,我们抓捕了部分alpha,初步检测结果也和之前相同,是腺体能量的狂躁引起的暴动、失智。”
电子屏幕上是一张巨大的西京地图,除了地图上本该有的标志性建筑外,梁慕寒还额外标注了几大隐藏的重要地点,以及加重了闻家、江家等建筑的重要程度,这张地图上肉眼可见多出许多红色光点,光点分布不均,有些还在缓慢移动。
秦重放大其中一个地标,发现那些在大地图上原地不动的红色光点,被放大后无一不在缓慢移动,没有一个是静止的,像是有生命。
看样子这些红色光点就是那些狂暴的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