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楚空泽猛地起身,龙袍扫落案上奏折,黄纸飞散。
他盯着殿下争执的两人,忽然想起市井百姓编的顺口溜:“张论当权,鸡犬升天;承恩进谏,不如疯言。” 心中的烦躁突然化作杀意。
“敌军已破三关,” 楚空泽的声音里带着血丝,“你们却在这里争口舌之利!张论,朕命你三日后出使凛霄国,若不成,提头来见!”
“王承恩,你敢再阻拦,就和那些乱民一起上刑场!”
王承恩还要再说,却见张论朝殿前武士使了个眼色。
两名武士立刻上前,按住他的肩膀。王承恩挣扎着喊道:“陛下!凛霄国不可信啊!您忘了他们老国王的临终遗训?‘楚贼不灭,誓不 ——’”
“拖出去!” 楚空泽抓起案上的镇纸砸去,正中王承恩额头。鲜血顿时顺着他的眉骨流下,在官服上染出红梅般的痕迹。
张论看着王承恩被拖出殿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转身向楚空泽拱手:“圣上明断。微臣定会让凛霄国俯首称臣,助我楚家剿灭萧贼。”
“记住,” 楚空泽忽然说,“若凛霄国敢耍花招,你就把当年他们老国王卖国求荣的密信公之于众。” 他顿了顿,“还有,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私吞赈灾银的事 —— 办好此事,既往不咎。”
张论的笑容僵在脸上,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这才想起,楚空泽从来不是什么宽厚之主,自己的小命始终捏在对方手里。
“微臣明白。” 他低声道,笏板几乎要被捏碎。
退朝时,雪终于下了起来。王承恩的血迹被积雪覆盖,只留下淡淡的褐色痕迹。百官们低头走过,笏板遮住表情,唯有偶尔响起的叹息声,在风雪中碎成粉末。
“大人,” 一名年轻官员凑近张论,声音发颤,“您说凛霄国会出兵吗?”
张论望着漫天飞雪,想起楚空泽藏在暗格里的毒酒,想起自己塞进凛霄国使者枕头下的密信。
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他们出不出兵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压低声音,“圣上需要他们出兵。而我,需要圣上的承诺。”
雪越下越大,张论的官轿消失在宫墙转角。
殿外的铜鹤香炉里,积雪已没过鹤喙,远远看去,像是一只垂死的白鹤,正将头埋进翅膀里。
王承恩被拖到午门时,雪已经染白了他的头发。
他望着城楼上 “正大光明” 的匾额,想起自己第一次上朝时,先帝曾夸他 “眼神清亮”。
如今,他的眼神依旧清亮,却要迎来斩首的结局。
“张论,楚空泽!”
他对着漫天飞雪忽然大笑:“你们终究会明白,什么叫‘民心所向’。”
刽子手的鬼头刀举起时,天空的雪下的更大了。
雪粒子打在刀刃上,但也只是仅仅一瞬,便又化作雪水顺着刀刃流下。
雪深,寒人心
与此同时,萧逸尘的大军已抵达积水潭。
他望着京华城墙,手中寒铁枪轻轻敲击马鞍,发出清越的鸣响。远处,一只寒鸦掠过雪幕,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变革报信。
“世子,” 芙竹递来披风,“要下雪了。”
萧逸尘抬头望向天空,雪落在他的睫毛上,融化成水珠。
握紧银枪,他轻声说:“这场雪,会洗净楚家的罪孽。”
雪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重新变白。
而在这纯白之下,一场颠覆王朝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