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关系吗？或许会的，毕竟他们互相欣赏。但诚如凌旭所说，他们都太忙了，忙着走既定的路，或掀翻既定的路。

没想到的是，走着既定的路，也有可能翻车。比如她。

而早早就知道要掀翻既定的路的凌旭，登上了另一个高峰。这条艰难的只属于他自己的路，也终于尘埃落定。

她跟凌旭，有几分殊途同归的意思。

许一柠正想岔开这话题，耳边却响起凌旭的声音：“现在也不迟。”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仿佛带着某种笃定。

许一柠忽然心里一颤，以她对凌旭的了解，他可能……已经在做某件大事。极有可能跟她有关。

这才是他刚才神色凝重的原因。

她不由问他：“刚才有相中的吗？”

凌旭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一柠，我刚才在想，我做这些的意义是什么。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这些东西的意义又是什么。”

许一柠一下觉得事情不简单，忽然想到他比原计划提前完成项目并回来，只怕是遇到阻力。

这些阻力最有可能来自他的家庭。

她蹙紧眉。

他们走在图书馆外面的长廊上，风很轻，但因为心情有些沉重，许一柠感觉到一丝无形的冷冽。

“接下来你打算……”许一柠才开了个头，凌旭便告诉她最后结果：“我已经做好准备。除了国外的研究室，我还有两个基金会和三家公司。”

他没再往下说，而是停下脚步，然后定定看着许一柠，眼里有某种热切和期待。

许一柠轻叹口气。果然如她想象。没有一点偏差。她太了解凌旭，这个人从来不会乱来，但他要乱来的话，也无人能阻止。

他的冷傲之下是至情至性，他若信任一个人就会交出全部，毫无保留。

可她不是从前的许一柠了，客观分析，她认为自己承担不起这个重任。

“凌旭，别冲动，你要知道，我现在能调动的资源不如以前……”

凌旭笑了一下，眼神依然是倨傲的。他根本不在意这些。失去没什么可怕的，从头再来就是了。

就跟实验一样，没有谁能保证一次就成功，都是无数次的积累和改进的最终结果。

他对这个世界没有太多好感，如果这世上没有任何值得留恋和惊喜的，那么至少还有一个许一柠能叫他停顿和迟疑。

他接着往下说：“我都已经交代好，短期内不会有任何问题，但如果真有事发生而我又……一柠，你可以替我做决定。”

许一柠感觉自己的血在往上涌，再淡定的人都会被他这疯狂的决定吓到，她深吸口气，不赞成地说：“所以你相中的不是别人，而是特意回来找我这个老实人接盘？”

凌旭被她逗笑，什么老实人？许一柠如果叫老实人，那他是什么？接盘的说法就更好笑了，他的盘是什么拿不出手的东西吗？

他的嗓音变得轻柔，“你怎么不换个说法？这是我能给出的最有诚意的礼物。也就勉 勉强强压江卓年一头吧。”

许一柠：？怎么突然说到江卓年。

凌旭给出答案：“之前不是都在猜他的天价聘礼吗？我认为我这份更有价值。”

许一柠有想骂人的冲动，他是不是做项目做傻了，脑子还清醒吗？

只是还没骂出来，凌旭就主动投降，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觉察的怆然，“一柠，我这辈子不会结婚，也不会组织家庭。我忠于我自己，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我已经在为自己争取的这条路上，用过手段也做过不好的事。我对社会大概只剩一点用处了，成果不大不小，还是希望你笑纳，并且把它带给更多人。”

许一柠这下想揍他的冲动也来了。如果他不是凌旭，她现在就找几个人先把他盘一顿。

但她知道，她会毫无犹豫地接下来，并且还心甘情愿地去维护，去开拓，去传承。

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对更多人来说，却是福音。

许一柠还是忍不住低声骂了句国粹。毕竟骂人不好听，也不光彩。但凌旭听见就好。

凌旭不但听见，他还笑出声，很开心的样子。他长臂一伸，直接揽着她肩膀，有点革命同志那意味。

许一柠挣开他，掉头往回走。

凌旭以为她真生气了，赶紧追上去，“你去哪？”

许一柠又气又不得不回他：“我没有公司我能护得住你这个盘？”

本来都挣脱了当牛马的命，没想到牛马还是牛马。

搞实验的都不是人，是仙。他钱多他随便撒，她却不能跟他一样任性洒脱。毕竟他嘴里那点不大不小的成果，还是超值钱的。

凌旭的笑更灿烂了。他好像又惹许一柠生气了。她现在要去注册自己的公司。为他，也为她自己。

他知道她是个有大义的人。

所以她不是许家的大小姐那又如何？他不会让她输。那些人，都不能跟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