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城回来的几天后，周时川约了许一柠见面。

这更坐实了许一柠的猜测。贺霖到了他最关键的节点——大反派的崛起。

按照书中剧情，贺霖在南城出现，是因为贺家遭受创立以来最严重的危机。熬得过就是顶峰，熬不过就大厦倾覆。

不知为什么，这次危机比原剧情提前了这么多，唐晚月都还没回归许家。

贺霖作为曾经被排挤在核心圈之外的旁支，他野心勃勃地想趁势上位。

所以这一仗，他必须赢，而且要赢得漂亮。

他也确实做到了。

后来，在恶毒女配差点逼死许宏，抢夺了许氏之后，江卓年和贺霖联手，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对女配围堵包抄，断了她最后的生路，让她一夜之间从天堂到地狱。

他们从她手里抢回许氏，还给唐晚月，并且将许氏起死回生。

许一柠记得书里有过一段关于她和贺霖的情节。

她当时以为贺霖是她的战略伙伴，他们曾经默契地完成了几个漂亮的收购案，将各自的资本再往上推几个层级。

那晚的星峰酒店，他们的酒杯轻轻一碰，是愉悦的凯旋曲，更是惺惺相惜的同盟乐章。

贺霖城府深，向来见不着笑容，即便是那样激动人心的时刻，他依然一张面瘫脸。

只是在举杯时，眼底的光芒出奇地闪耀。

他说：“许一柠，江卓年固然不错，但我也不差。要不要换个目标？”

许一柠摇头，目光笃定而骄傲：“我从来不会半途而废，相信你也是，贺霖。而且，你并不是喜欢我，只是欣赏我的野心与实力，我们互为对方的幕僚就很好，臭味相投，利益至上。”

贺霖听了之后，想反驳什么，到底没再出声。

也许他不愿承认。男人都要脸。

可许一柠不怕戳破这些。本来就是，名利场没有永恒的敌人或朋友，唯有利益。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恰恰是因为那一点惺惺相惜的义气，让她葬送了她的所有。

而贺霖这把锋利的同盟剑，刺中了她的额心。

日落黄昏，她在许氏的顶层静静地看着他：“为什么？”

他做的局，往她的弱处痛击，她防不胜防。

贺霖同样安静地看着她，仿佛他们每一次默契的布署。

他双手插袋，神色没有一丝抱歉愧疚，但也没有冰冷残酷或其他。

他淡淡地说：“许一柠你说过，利益至上。”

许一柠笑出声，第一次用鄙夷的眼神看他，“你相信你自己说的话吗？怎么到了这一刻，你骗自己就算了，还把我当傻子呢？做都做了，干脆点承认不好吗？这么怯懦，你怎么去爱一个人？”

贺霖有一瞬怔愣，但他顾左右而言它：“许一柠，现在这个情形，你比我更清楚，你没有退路了。我会请律师帮你最后争取，早点出来。”

许一柠收起笑，语气淡然：“贺霖，你让我恶心。以你一贯的做法，斩草除根，何必在我这里破例？收起你的仁慈，我还能高看你几眼。我既然敢做就敢承受后果。反而是你，”

她嘲讽地笑了笑，说道：“爱又不敢爱彻底，狠又不敢狠到底，你不配与我相提并论。”

“我没有输。”

“我不后悔跟你同行过。我也不怨我爱错人，信错人。在这里轰轰烈烈走过一遭，做自己想做的事，我觉得我很好。”

“我不会祝福你和唐晚月的，因为终此一生，你都要活在爱而不得，背信弃义的阴影里。”

贺霖转过身去，“随便你怎么说，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

身后忽然起风。

他猛地意识到什么，一下回头，只看到一片衣角。

“许一柠！”

黄昏的最后一丝光线被吞没，铺天的黑暗盖下来。

……

许一柠揉了揉眉心，好心累的剧情。

像她的决绝，又不像她的明智。她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也贪生怕死，追求活得怡然，而非任性。

但不管如何，这次她决不会给贺霖任何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