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柠的心跳快了两拍。

事实上，十七岁过后，她很少有情绪波动剧烈的时候。因为一切按部就班，人生大纲早已编写完整。

上一次情绪有些复杂是在被困电梯的时候，得知自己是恶毒女配。

然后就到了这次，要跟江卓年摊牌。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涉及江许两家多年的合作，最好的结果是江卓年心甘情愿放手，两家没有芥蒂。

但是可能吗？江卓年的性子……他不是个好脾气的，相反，他睚眦必报。

某种程度上，他们是同一类人。只是江卓年的张扬和倨傲更加外露，而她比较收敛，先礼后兵。

两败俱伤的结果，划不来。她依然要用温和的方式来解决，避免断崖式的解除捆绑而招致江卓年的逆反报复。

他们之间是典型的仁义不在买卖在。

真到了这时候，许一柠反而终于定下心来，她向来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她直视江卓年的眼睛，他对她的喜欢也好，他对她的征服欲也罢，在这一刻，在她这里，都要成为那个被close的file。

他们跟原文剧情好像对调了角色，在里面她才是那个求而不得的人。

或许这一次，她才是命运的齿轮，决定它怎么走怎么停，停在哪一处。

许一柠缓缓开口：“我试过了，江卓年。我或许对你不排斥，也有意让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符合两家人的期望，但我个人没办法突破心理亲密界限去喜欢你。”

江卓年眸光沉沉，有一瞬间呼吸紧促，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他不是早就知道吗？只是不愿意承认，总以为来日方长。

可感情这回事，没得勉强。许一柠不喜欢他就是不喜欢。

他们当然可以按照家里期望的那样，顺理成章地结婚，不用有太多感情也能过好这一生，但是他贪心，既然要，为什么不要她完完整整的属于他？

不是难遇到一个方方面面都合适自己的人，而是遇到了一个方方面面都不如他想象，却让他陷进去的人。

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就深不自拔了，明明沉没成本也没多少，他们相处的时间更是连正常拍拖都不算。

可他现在就有种被打回原形，一切覆灭的感觉。这一刻他甚至可怕地共情魔道，那种想要要不到，不如一起沉沦，全天下都别好过的执念。

江卓年轻笑一声，眼底有落寞，“你不是一下想通的，对吗？只是选择现在才跟我说。因为我先挑破，我先忍不住了，你顺势而为。”

许一柠心里轻叹，果然大家是同一种人，什么心思都清清楚楚。

若是朋友，那一定是默契的同盟；若是敌人，那一定是可怕的对手。

唯独当不了亲密爱人。他们都太强，刺猬不会无端收回自己的刺。

许一柠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的丝绒方盒，递给江卓年。其实这个才是她给他准备的礼物，真心实意的。

因为她收了他送的手表，就得回赠同样价值的东西，毕竟他们之间不是真正意义的在一起。

江卓年打开丝绒盒子，一颗收藏级别的钻石。她很用心，但他一点都不高兴。

他宁愿她什么都没准备，为了让他高兴胡绉出来的礼物，如同为他庆生的那晚。喜欢跟不喜欢，原来这么简单。

这样的钻石不常有，可那晚她心之所至的星光、夜色和呢喃更不常有。

他好像闭上眼，都能听到她在他耳边的气音。

江卓年放下盒子，突然难以忍受这样的结果，他猛地将许一柠抵在文件墙上，因为动作太大，还震落了她背后摆着的一个奖杯。

许一柠微微皱眉，“你……”

他用手掩住她的唇，目光有些发狠地盯着她，“如果我不逼你，我们像之前那样，我们结婚？”

退而求其次，不要感情，只要一起，可以吗？

许一柠说不了话，但她眼中的抗拒那样明显。

江卓年收回掌，听到她轻声说：“我们不会结婚。江卓年，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公平，我们还年轻，我们值得感情和事业都圆满，而不是用哪个来迁就哪个。”

就连他们爸妈这一代，都已经没有了所谓的牺牲爱情的想法。

更何况他们这一代。努力的意义不就是自我实现？想要又要，如果在自己能力之内，那就不是贪心，而是理所应当。

可以清醒地去爱，只要不是虚度光阴，消耗自己，又有什么不可以？

江卓年的心像被什么揪紧，他的格局没有他想象的大，他只知道，许一柠他要不到。

他眼角猩红，“如果我做不到呢？我不是冲着跟你做朋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