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什么状?"朱允熥感觉后背贴上冰凉的墙壁。
阿依娜突然抓起桌上的酒壶猛灌一口,酒水顺着嘴角滴在鱼骨刺绣上:"唉,在几年前明军平定了苗疆,我们以为安稳日子终于要来了,但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群人自称落花洞,一共有18个人,最厉害的是大洞主。"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酒壶,檀木表面留下五道月牙形凹痕,"这几年他们每年都要让我们献祭女子给他们。这些女子进了落花洞后都是了无影讯,今年轮到我们去,我在半路逃了出来,但是其他人还是被送进去了。"
山风突然卷着暴雨砸在窗棂上,油纸伞被打得噼啪作响。
朱允熥看见阿依娜耳后新结的伤疤在抽搐,靛蓝绑腿下渗出暗红血迹。
"不会反抗吗?不会找外面的明军吗?"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阿依娜突然狂笑起来,笑声混着雨声震得人耳膜生疼。她扯开衣襟,胸口赫然钉着三枚淬毒的银针:"找喽,没啥子用!
我爸在那大洞主手上根本不是一招之敌,明军也来过,但是落花洞旁边漫山遍野都是毒虫,明军根本过不去。"
她突然抓住朱允熥的手腕,指甲刺破皮肤,"小锅锅,你敢不敢跟我去看看?那些姑娘被做成蛊人的样子"
朱允熥猛地挣开阿依娜的手,腕间被她指甲刺破的伤口渗出细密血珠。
他沉下脸,眼底翻涌着审视的暗芒:"如果你说的属实,我可以陪你去应天,但是要先把我在苗疆的事情解决了。"
"好!"阿依娜眼睛瞬间亮得惊人,银冠上的百鸟璎珞随着她雀跃的动作叮当作响,"小锅锅要解决什么事情我们快走吧,早搞完早去应天。
不过你应该先换套衣服。"她上下打量着朱允熥身上沾满泥浆的中原劲装,突然伸手扯住他的衣角,"这身行头进苗寨,分分钟被落花洞的人盯上!”
朱允熥皱眉挥开她的手,扬声唤来小厮:"送套像样的衣服进来。"
待阿依娜还要再说,他已一把将她推出房门,"哐当"声震得门框上的铜环嗡嗡作响。
半个时辰后,木门"吱呀"轻响。阿依娜原本倚着廊柱百无聊赖地逗弄蛊虫,听见声响猛地回头,指尖的金背甲虫"啪嗒"坠地。
朱允熥立在门框处,墨色长发用苗银缠丝冠束起,几缕碎发垂在棱角分明的下颌。他身着靛蓝暗纹对襟短衫,领口与袖口绣着火焰状的赤金图腾,腰间蟒皮腰带缠绕着九枚刻有苗文的银环,随着步伐轻碰出清越声响。
下身玄色灯笼裤扎着镶银边的绑腿,靴筒上装饰的狼牙与他冷冽的眼神相得益彰。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外披的银绣大氅,走动间,绣着苗疆战神的银线在月光下流转,仿佛有幽蓝火焰在衣袂间跃动。
"看够了?"朱允熥挑眉,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自然。
方才换衣时,他才发现苗疆服饰的剪裁极为贴身,将他常年习武的精瘦腰线勾勒得格外清晰。
阿依娜咽了咽口水,突然跳上前,指尖划过他颈间新戴上的苗银项圈:"啧啧,小锅锅这扮相,说是我们苗疆的巴岱(巫师)都有人信!"
她歪头轻笑,耳坠上的铜铃撞出清脆声响,"不过还差一样——"话音未落,她已掏出一只小巧的骨哨放入朱允熥掌心,"这是召唤蛊虫的哨子,关键时刻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