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年湘被叫醒的时候,意识还不太清醒。
许是换了地方,她有些认床,昨夜睡得并不安稳。
母亲临出门前对她说的话在梦中不停重复着,比安国寺和尚念的经文还让人头痛。
侍女蒹葭将打湿的热帕子覆在周年湘姣好的面容上,自小伺候的人自然清楚主子的习惯。
待她取下帕子,才轻声说道:“姨娘,卯时三刻了。”
周年湘应了一声,起身让蒹葭伺候着更衣。
梳洗一番,另一位跟着进府的侍女白露提着食盒也进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位面容陌生的女子。
国公府的早膳自然比原来家里的丰富,味道也更精美。
周年湘咽下最后一口粥,放下勺子,接过清口的茶水,看着白露身边的陌生女子问到,
“叫什么名字,之前在哪伺候?”
被问到的侍女上前一步蹲下身行礼。
“奴婢司琴见过姨娘,奴婢的娘在长公主身边当差。”
问的是她,答的却是自己的娘。
周年湘自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点点头,抬手示意她上前服侍。
“今日便由你同我去吧。”
司琴应下,上前搀扶着她起身。
蒹葭将最后一支珠钗插入周年湘的发间,退到一旁。
周年湘对着水银镜来回打量,心中腹诽皇亲国戚家就是不一样。
能将人照着这般清楚的镜子,她入府前只从表姐口中听说过。
当年随母亲去侯府给外祖父贺寿,表姐只吝啬地给她瞧过一眼,她连镜中的自己长什么样都还没看清,表姐就立刻收回去了,生怕她不小心给摔碎了。
这样在侯府都异常珍贵的东西,如今却放了一整块在她房中,连她脖子上的小痣都能清晰照见。
候在一旁的司琴见周年湘起身,便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出了院子,司琴便走在前面带路。
周年湘不紧不慢地跟着,时不时打量着国公府的环境。
走到转弯处,另一条小路走过来两人。
日光照在对方的头上,晃得周年湘眯了眯眼。
来人自然也瞧见了她,目光先是在她的面容上停顿片刻,随后又打量着她的身姿,却什么也没说,扭过头就走在了她前面。
周年湘轻扯唇角,并不在意地跟在后面。
到了正院,自有早已候着的侍女领着周年湘进了屋子。
刚踏进屋,一道目光就落在她身上,周年湘似未察觉般径直走到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了。
侧过身端起茶盏,这才不经意与那道目光对视上。
正是路上遇见的那人。
瞧着她那满头珠翠的装扮,周年湘对她的身份已经有所确定。
自是同样昨日进府的金姨娘。
扯起唇角,周年湘对她笑了笑。
坐在她对面的金姨娘这下将她的面容看的更清楚了,嘴唇轻抿。
面上不显什么,手中拿着的锦帕却是被来回扯着。
周年湘自然瞧见她的动作,垂下眼眸吹了吹茶水的热气。
两人并未有什么交流。
不多时,正院的主人吴氏带着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