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干脆利落,不容置疑,仿佛那洞口就是我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此时我才如梦初醒,在刚才那兵荒马乱、生死时速般的奔逃中,我们竟全然没有注意到,前方不远处的崖壁底端,有一个天然形成的神秘洞口。
说是洞口,其实从外面便能一眼望到洞底,那不过是崖壁下方一处天然凹陷之处。
无数水流从崖壁上方汹涌而下,好似一道水幕,将洞口严严实实地遮住,活脱脱就像当年孙悟空称霸的水帘洞。
不过,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能有这么一个地方,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至少能让我们暂时喘口气,躲避那如影随形的致命危险。
我们几人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连滚带爬地朝着那个崖洞冲去。
一进入洞中,所有人就像被抽去了筋骨,瞬间瘫倒在地。
尤其是棍子,直接呈狗啃屎状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模样,仿佛连翻身的力气都被这漫长的逃亡给榨干了,只剩下疲惫与绝望交织的喘息。
等一切稍稍平静下来,白芳又拿起那支守护着我们微弱希望的手电,小心翼翼地朝着洞口方向观察了一番。
果然,那些恐怖的虫子没有再追过来,仿佛那道水帘和神秘的洞口,是一道它们无法逾越的天堑。
白芳再次回到洞中,缓缓地坐在地上说:
“我感觉它们怕的并非是水,而是上方的彼岸花。
这些水应该是山体内部的渗水,在流经崖壁顶端彼岸花的时候,携带了某种神秘的生物信息,而这些东西恰好是那些巨型蚰蜒最为惧怕的。
所以它们没有追过来,而是在我们刚才路过的干湿分离的地界,直接筑起了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虫墙。”
她的声音沉稳而冷静,在这黑暗的洞穴中,如同平静的湖面,却又暗藏波澜。
“可是这地方怎么会有彼岸花呢?就像我们进入山体时,在外部洞口发现的一样,那儿不是才有彼岸花吗?”
棍子依旧保持着那狼狈的狗啃屎姿势趴在地上,可嘴巴却一刻也没闲着,像个好奇宝宝,不停地抛出疑问。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向他们解释道:“彼岸花这种东西,生长不一定依赖阳光和雨露。
也就是说,我们进入山体之前,在入口处发现的彼岸花,和这里的极有可能是同一类。
这种花生长所需的,是阴气,而非阳光。所以在光照充足的地方,根本不可能见到它的踪迹。
在这个地方能见到如此之多的彼岸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里阴气极重,此地绝非寻常之地,或许离一座阴气深厚、神秘莫测的大墓不远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在脑海中勾勒出那座隐藏在黑暗深处、被阴气笼罩的大墓,仿佛能感受到它那古老而又沉重的气息。
棍子听到我说的这话,原本疲惫的眼神中竟闪过一丝光亮,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宝藏的窃贼。
“大墓?”
他喃喃自语道,然后双臂用力撑着地面,试图爬起来,那急切的模样,仿佛大墓中的宝藏已经在向他招手,
“那你干嘛不用你那两枚宝贝算一算呢?”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仿佛那两枚骰子就是开启宝藏大门的钥匙。
我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让我用那两枚神秘的人骨骰子占卜,探寻一下大墓的入口。
可他这话一出口,我心里便是一紧,立刻毫不留情地朝着他的屁股蛋子就是一脚。
他的身体刚撑起一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得又立马狗啃屎般趴在了地下。
我这一脚,带着些许愤怒与无奈,更有着对秘密的守护。
我故意打断他,是因为旁边还有张队长这个外人存在,我绝不想让任何人知晓我那两枚人骨骰子的秘密。
心里暗自埋怨,这棍子真是口无遮拦,一点都不知道轻重,暗示我一下不就行了吗?当着外人居然把话挑明,真是让人又气又急。
旁边的白芳倒是心思细腻,一下子明白了我的意思,赶忙打圆场,对我们几人说道:
“大有不必费神了。
你作为向导,所做的已经够出色了。这里也无需再指点什么方向,毕竟我们的后方有那么一座密不透风的虫墙,一旦出去,那就是死路一条,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只能继续向前走。”
她的话语如同春风拂面,化解了这微妙而紧张的气氛,同时也点明了我们当下别无选择的困境。
确实,我们已然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棍子也深知自己刚才差点说漏嘴,心中懊悔不已,赶忙故意打岔,从地上艰难地坐起来,试图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对了,我现在才有空问你们,你们说我们平时在厕所里才能见到的蚰蜒,怎么能长这么大呢?
妈的,这莫不是真成精了?我咋感觉自己现在就像生活在《西游记》里,到处都是妖魔鬼怪。”
他的语气里带着调侃与自嘲,试图用这轻松的话语缓解一下压抑的氛围。
白芳递给他一瓶水,神色平静地说道:“之前我们在灵岩地下的水溶洞当中,不也见过那只巨型的蜘蛛吗?
其实不用多说也能猜到,这里的水脉和灵岩底下一脉相承,而且千百年来人迹罕至。
如此黑暗幽闭的环境,极易促使这些昆虫发生变异。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也极有可能这些昆虫是从几亿年前的石炭纪一直繁衍生长至今的,地球地貌历经无数次变迁,却并未影响到在地下深处生存的它们。”
据白芳所言,石炭纪堪称巨型昆虫的黄金时代,那一时期的节肢动物体型,相较于21世纪的同类,简直是天壤之别,大了上千倍万倍。
就拿昆虫类生物中的蜻蜓来说,现今的蜻蜓最大个体也不过十几厘米长,而石炭纪晚期的某些大型蜻蜓,翅展竟然可达一米以上。
巨脉蜻蜓便是当时的代表性物种,它的翅展长度更是可达一米半左右,想象一下,那是何等壮观而又恐怖的存在。
石炭纪之所以会孕育出如此巨型的昆虫,是因为这一时期是植物世界大繁盛的鼎盛时期,地层中蕴藏着丰富的煤炭资源,同时,这一时期的氧气含量也极高,为巨型昆虫的诞生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而我们在此地遭遇的这些地下巨型昆虫,极有可能就是从那个遥远的时代一路顽强生长至今的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