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诡辩之道

皇帝只叫在一边休息，却不曾叫退下二人，便退到了一边去。

此时，刘公公才在皇帝的示意之下，打开门将贵妃等人放了进来。

贵妃一见到皇帝，一下子就忘记了自己刚才的狠厉，连忙走到皇帝身边，眼中带着泪水，一脸抱怨的用自己粉嫩的拳头捶着皇帝的肩头，满脸矫揉造作的道：“陛下，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的弟弟今日可是受了苦。”

“他也是陛下的弟弟，陛下可不能轻拿轻放定，要让始作俑者受到处罚才行！”

旁边的韩泽却已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皇帝看着韩泽，沉声道。

“韩泽，你可曾将今日所发生之事的一系列原委全都格外详实的告知你姐姐了？”

韩泽听到皇帝说话，身子一抖。

没等开口回答，就听皇帝语气中别带着几番深意的敲打道。

“你姐姐是深宫妇人，对外头的事情一概不清楚，所听之言辞，全靠其他人口耳相传，这人的嘴是最靠不住的，怎么说的都有！”

“还是你亲自将此事对你姐姐告知吧，让你姐听过这些事情之后再进行仔细思索，此事是非曲折，责任到底在于哪一个？”

韩泽不傻，他能听出皇帝话里的意思，连忙道。

“草民知晓，草民这就对姐姐将此事全部从头到尾叙述清楚。”

他刚要说话。贵妃却倚着皇帝的肩头，不依不饶的撒娇道：“陛下，您难道非要这样公事公办不成？妾身都说了，他可是您和妾身的弟弟，既是国舅爷，即便没有官衔，也非寻常人家可比，岂可受此侮辱？”

“妾身要陛下给个说法，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挽回陛下的颜面呀！”

“要是叫人知道，就连陛下的小舅子都要在街上受人殴打而无处申冤，难道不会堕了咱们皇家威严吗？妾身所做之事，均是为陛下着想，陛下何必去计较那些来龙去脉呢？”

“而今，事实就摆在眼前，他的模样您也看见了，我弟弟胸襟之前多了那么多血迹，陛下难道不心疼他吗？”

瞪了一眼姜槿，贵妃恶狠狠道。

“这事情多清楚了，分明就是姜槿自认军功足够，意图功高震主，可又无处下手，这才故意找茬，当街对臣妾的弟弟施以重刑！”

“臣妾心里当然不满，陛下，您就给妾身一个说法吧，总不能让妾身就这样白白吃了这个亏吧！”

皇帝看着贵妃，将她扯到自己侧面，见她站稳了身子，才问。

“你不必急着要朕给你个解释，朕只问你，你可清楚你弟弟都做了些什么事情？难道当街纵马，谋害百姓，不是你弟弟做的不成？”

连日日在皇帝跟前伺候的刘公公都被皇帝这不带任何波澜，却隐含杀意的语气吓得拂尘一抖，连腰都更弯了。

贵妃却一脸无知无觉，满目不屑的道。

“不过是马匹失控而已，那又算得了什么？京城之中住着数十万人，这些升斗小民根本不值一提，若是将它们每一个都这般重视，长此以往下去，岂不养的他们心思大了？”

“他们这些贱民又非皇亲国戚，死一两个又有什么打紧？不过蝼蚁而已，陛下，难道还要因为这些小事怪罪自家人不成？”

皇帝抓住贵妃的手就是一松，眼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厉声道。

“你放肆，那是朕的子民！你居然敢说他们一个个都是贱骨头！”

“他们受朝廷感召，个个安居乐业，朕励精图治，也是为了让他们过得更好，你怎敢这样说？”

“为了纵容你弟弟闹事纵马，伤害百姓，你竟然连这等藐视人命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你简直太让人失望了！”

见皇帝真的怒了，贵妃眼中掠过一抹恐惧之色。

她的一切权利和尊荣都是皇帝给的，贵妃当然不想得罪皇帝。

但她也不想让弟弟吃亏，倘若今日自家吃了亏，日后韩家就是京城中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存在了！

贵妃眼珠子一转，立即又拉住皇帝的衣角，满是撒娇意味的道：“陛下，弟弟刚才可是跟妾身说过的，弟弟并非故意闹事纵马，此时乃是事出有因，是他得到了些消息，急切的想要禀明陛下，所以才一不小心骑了一匹不好管教的烈性马！”

“若是平时，他是绝不会如此的，还请陛下念在他初犯的份上就原谅了他吧，妾身这就叫家里人给那些百姓赔银子，这还不成？今日不是没有人员伤亡吗？”

听着贵妃花言巧语的辩驳。

皇帝没等吭声，姜槿就已压抑不住怒气，冷冷质问。

“那在贵妃娘娘心里，什么样才叫做有百姓伤亡呢？今日在长街之上的那些人，哪个不是陛下的子民？”

“更何况贵妃此言有误，纵容令弟长街纵马，踩踏百姓这事，不是第一回，令弟倘若今日是情势所迫，一时情急，才闹出了这样的事情，那前阵子的事情呢？”

“你弟弟欺男霸女，殴打报官，想要讨个公道的百姓，还致使人家骨肉分离，强夺人女，难道这也是情势所迫？”

“是有人把刀架在你家脖子上，强行逼着你们欺男霸女不成？”

贵妃一看这事竟然已经传出了这么老远，不由得瞪了韩泽一眼，为他没能堵住这些贱民的嘴而心生不满。

但却也仍坚持己见，对皇帝撒娇道。

“我弟弟可是国舅爷，他们这些寻常百姓若不是与我家发生冲突，我家特意派人前去惩治他们，只怕他们连瞧见我们这等贵人的机会都没有。”

“而那些平民女子，整日在家中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进入我府上，能够和我弟弟这等俊俏郎君为伴，甚至还有的能够走运，被卖到花楼之中，有酒有肉的享受生活，那是他们的荣幸，他们有什么好不满的。”

姜槿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她真想不顾尊卑的连贵妃都一起打了。

原来人还能这样胡搅蛮缠！

然而，没等姜槿动作，纪渊就抢先开口道：“贵妃此言，实乃强词夺理，在下的下人已然将今日以及全城百姓的受害经历全部整理好了，今日下午便可承于陛下桌案之上。”

“大概统计，此人截至目前为止，查到的人家就已经害得二十余家骨肉分离，更有人经过他家一阵鞭打之后，重伤不治，已然去世！”

“此等草菅人命，又贿赂官员强行捂住悠悠众口的举动，已然犯了我朝律法，按律应流放岭南，还请陛下切莫纵容此人行凶，按律依法处置幕后真凶，以安京城百姓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