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大部分？”沈若岚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墨三上前一步，声音略显沙哑：“我们在其中一处废弃据点的密室火盆灰烬中，找到了一块未完全烧毁的令牌残片。材质特殊，似乎是某种玉石，上面刻有半个模糊的图腾……”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绘制的图样，双手呈上。

亦无归正好返回，接过图样递给沈若岚。

沈若岚凝神看去，那是块指甲盖大小的焦黑残片图样，上面隐约能看到半个形状古怪的云纹。

似云非云，似兽非兽，透着邪异的气息。

这个图腾……似乎有些眼熟？

沈若岚皱紧眉头，努力在脑海中搜索。前世今生，庞杂的记忆碎片翻涌，却一时抓不住那丝线索。

“继续查。”沈若岚将图样递还给墨三，“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动用我们在京城布下的所有暗线，给我盯紧所有与南疆有关的商路、人员往来！尤其是那些私下交易特殊药材和矿石的渠道。还有，查清最近京中有哪些势力与鬼影楼有过接触，哪怕只是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我要知道，是谁雇佣了鬼影楼，是谁提供了蚀骨散，是谁想要我的命！”

“是！”

“另外，”沈若岚补充道，“盯紧张承，还有……与他往来密切的几位大人，尤其是吏部侍郎王启年，还有永王府。”

亦无归闻言，眼神微微一动。

永王，当今陛下的亲弟弟，素来贤明，不理朝政，似乎与世无争。

将军为何会突然提到他？

墨一等人没有任何疑问，只是躬身领命：“遵命！”

“去吧。”沈若岚挥了挥手，“记住，我要的是结果，活要见人，死也要把他们的根给我刨出来！”

“属下明白！”

三道身影再次化作轻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越来越浓的夜色之中。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沈若岚和亦无归两人。

“将军，为何会怀疑永王？”亦无归终于忍不住问道。

沈若岚端起旁边早已凉透的参茶，轻轻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直觉。”她淡淡道，“有时候，看起来最不可能的人，往往隐藏得最深。永王他太干净了。”

一个手握实权、在军中亦有旧部、深得部分文臣拥戴的亲王，却表现得如此与世无争，本身就值得怀疑。

尤其是在这个储位未定，各方势力暗流涌动的敏 感时期。

亦无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知道沈若岚的直觉一向很准。

“朝廷的调查，我们不必寄予厚望。”沈若岚放下茶杯，看向亦无归，“但也不能完全不管。刑部那边，需要有人提点一二，免得他们走错了方向，或者被人误导。”

亦无归立刻会意：“末将会安排人与刑部相熟的官员接触，适时透露一些我们查到的线索，引导他们往南疆毒药和鬼影楼的方向深挖。”

“嗯。”沈若岚赞许地点头，“分寸要把握好，既要让他们查下去，又不能让他们查到墨影卫头上。”

“末将明白。”

“府里的防务，如何了？”沈若岚揉了揉眉心，连日的紧绷和失血让她感到一阵疲惫，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将军放心。”亦无归回道，“已经按您的吩咐，将府内护卫增加了三倍，所有进出路径都设下明暗哨，尤其是老夫人和几位小姐少爷的院落，更是由我亲自带队轮值守护。府中采买等事宜，也暂时由老人负责，严禁陌生人随意出入。”

沈若岚微微颔首。

沈家看似是武将世家，但内宅妇孺并无自保之力。

父亲和兄长远在边关，她必须确保京中家人的绝对安全。

“这还不够。”沈若岚沉声道，“鬼影楼的人擅长潜伏和下毒，寻常护卫难以防范。从明日起，调风刃小队进府，潜伏在各处要地，配合护卫巡逻。另外，传信给边关，派一支赤甲卫精锐秘密回京，以备不时之需。”

亦无归闻言，神色一肃。

风刃小队是沈家军中仅次于墨影卫的精锐力量，擅长暗杀和防护。

赤甲卫更是沈家军的王牌之一，是父亲亲手训练的重甲步兵，战力惊人。

调动赤甲卫回京，这已经是极大的动作了。

“将军，调动赤甲卫回京，是否太过冒险？若是被陛下知晓……”

亦无归有些担忧。

私调边军入京，这可是大忌。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我只是调一支小队回来探亲，何错之有？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不能再被动等待。与其等着下一次刺杀，不如主动出击，打乱他们的部署。”

她看向亦无归：“我们不能总是防守。一味地防守，只会让我们处处受制。这一次，我要让他们知道，沈家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敢伸爪子，就要有被剁掉的觉悟！”

亦无归看着沈若岚眼中燃烧的战意，心中的担忧渐渐被热血取代。

是啊，将军说得对，沈家军，从不是只会挨打的！

“末将明白了！”亦无归挺直脊背，目光炯炯，“将军打算如何主动出击？”

沈若岚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缓缓勾起冰冷的弧度。

“陛下不是要查鬼影楼吗？我们就帮他一把。”她的声音带着玩味，“鬼影楼既然敢接这单生意，想必也收了不少好处。我们就先断了他们的财路，再拔了他们的爪牙。”

她顿了顿，眼中寒光乍现：“传令墨影卫，彻查京中所有地下钱庄和与鬼影楼可能有牵扯的黑色交易。同时，找出几个替鬼影楼销赃或者提供庇护的据点，我要让某些人知道，请鬼容易，送鬼难！”

亦无归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却又带着莫名的兴奋。

将军这是要掀桌子了！

“还有，”沈若岚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那个张承，既然他那么喜欢蹦跶，就给他找点事情做。查查他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勾当，不用伤筋动骨，稍微透露一点给御史台的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