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性质极其恶劣！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军人特有的刚硬和直白。
“至于张大人所说的不明刺客，末将可以明确告知各位，那些人，正是臭名昭著的江湖杀手组织——鬼影楼！”
亦无归的声音陡然拔高。
“鬼影楼行事狠绝，向来收钱办事，从不问缘由！究竟是谁，花费如此大的代价，请动鬼影楼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御街行刺朝廷功臣之后？这背后，恐怕才真正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以及那意图不轨的势力吧！”
他这番话，直接将张承之前的暗示给原封不动地奉还了回去，并且点出了鬼影楼这个具体的名字，让事情的性质立刻从沈若岚制造混乱变成了沈若岚遭遇有预谋的刺杀。
张承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剩下粗重的喘声。
这时，兵部尚书李牧阳也站了出来。
这位老臣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在军中威望甚高，向来以正直闻名。
李牧阳对着皇帝一揖，沉声道：“亦将军所言句句属实。老臣也听闻了昨日之事，深感震惊！沈将军乃忠烈之后，其父镇北侯为国捐躯，其兄长亦战死沙场，沈家一门忠烈，天地可鉴！”
他看向面色难看的张承，继续道：“沈若岚一介孤女，回京之后，行事素来低调谨慎，何曾有过张扬跋扈之举？此次遇刺，实乃无妄之灾！至于雁门关大捷，沈将军智勇双全，力挽狂澜，挫败北蛮数十万大军，保我大周边境安宁，此等泼天功劳，岂是恃功而骄四个字可以抹杀的？”
“若连这样的功臣都保不住，都要被人在京城肆意刺杀，甚至还要被颠倒黑白地弹劾，那将置我大周军心于何地？置天下忠义之士于何地？”
“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并非苛责受害者，而是应立刻彻查鬼影楼刺客的来历，以及其背后真正的主使！”
“揪出这个胆敢在京师行刺功臣的幕后黑手，严惩不贷！如此，方能彰显国法威严，告慰忠魂，安定人心！”
李牧阳的话，分量极重。
他不仅力保沈若岚，更是将矛头直指幕后真凶，提醒皇帝此事的严重性远超所谓的治安混乱。
随着李牧阳的发声，朝中一些素来敬重沈家，或是与李牧阳交好的正直官员，也纷纷出列附和。
“李尚书所言极是！必须彻查！”
“沈将军乃受害者，岂能反遭弹劾？”
“鬼影楼行事猖獗，必有幕后指使，恳请陛下严查！”
一时间，朝堂之上，形成了两派截然不同的声音。
一方以张承为首，揪着混乱不放，试图将脏水泼向沈若岚
另一方以亦无归和李牧阳为代表，强调功绩，力主追查真凶。
双方你来我往，言辞交锋，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支持张承的官员，多是眼神闪烁，言语间或明或暗地指向沈若岚势力过大，有功高盖主之嫌。
而力保沈若岚的，则多是慷慨激昂，痛陈沈家忠烈，斥责宵小之徒的阴险。
整个太和殿，嗡嗡作响，仿佛一个巨大的蜂巢。
龙椅之上，皇帝萧衍的脸色始终阴沉着，那双深邃的眼眸在争论的双方脸上缓缓扫过，没有人能猜透他此刻心中真正的想法。
他的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敲打着每个人的心弦。
他当然知道张承背后是谁在使力，也明白那些弹劾之词不过是借题发挥。
沈若岚……
皇帝的心中，对这个名字的情感是复杂的。
一方面，雁门关大捷，确实是沈若岚一手促成，稳固了他的江山，这份功绩不容抹杀。
沈家军在边关的影响力，也让他不得不倚重。
失去沈若岚，对边防将是巨大的损失。
但另一方面，也正是因为沈家军，因为沈若岚那超乎寻常的能力和如今隐隐展现出的、连他都未能完全探明的底牌，让他感到了忌惮。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沈家的势力，是不是已经有些过于庞大了？
这次遇刺，虽然她是受害者，但也暴露了她身边潜藏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这股力量，是福是祸？
若今日顺水推舟，借张承之手打压沈若岚，固然可以削弱她的气焰，但也可能寒了军心，甚至逼反那些忠于沈家的力量。
更何况，刺杀是事实，鬼影楼的存在也是事实，若不查清幕后主使。
难保下一次不会有更疯狂的举动，届时动摇的可能就是整个朝廷的根基。
权衡，利弊，在皇帝的脑海中飞速盘旋。
许久，当殿内的争论声稍稍平息，只剩下粗重的喘 息和紧张的对峙时，皇帝那带着威严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够了。”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瞬间让整个大殿安静了下来。
所有官员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圣裁。
皇帝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最终定格在亦无归和李牧阳身上，又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伏在地上的张承。
“朱雀大街血案，光天化日，行凶御街，骇人听闻，性质极其恶劣！”皇帝的声音冰冷而严肃，“沈将军乃朝廷功臣，忠烈之后，竟在京师遭遇如此凶险的刺杀，是朕之失察，亦是京畿防务之疏漏！”
他先定了性，将事件定为刺杀，而非张承口中的制造混乱，这让亦无归和李牧阳等人稍稍松了口气。
随即，皇帝话锋一转，看向刑部尚书：“刑部何在？”
刑部尚书连忙出列：“臣在。”
“着刑部牵头，联合大理寺、京兆府，即刻成立专案，全力追查鬼影楼刺客及其幕后主使！”皇帝的语气斩钉截铁，“务必深挖细查，不论牵涉到谁，一经查实，绝不姑息！朕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必须给朕，给沈将军，给天下一个交代！”
“臣，遵旨！”刑部尚书躬身领命，额头已微微见汗。一个月的时间，要查清鬼影楼这种组织的幕后主使，压力不可谓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