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一个声音幽幽传来,将那伙计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伙计抬眸,便看到了倚在栏边的伤沈万娇。
“谢娘子。”伙计脸上攒了个笑容,恭敬开口。
沈万娇眸光一凛,聚在了柳成悯身上,她疾走两步下了楼,到了近前才确认了面前之人的确便是柳成悯。
“柳大人,您……”沈万娇语带惊讶。
伙计一听,心下一沉,木偶般将目光挪向柳成悯的身上。
随后那张脸上攒起悻悻笑意,方才的嚣张消失殆尽。
“原来当真是柳大人,误会误会。”伙计缩着脖子躬身赔罪,摆了摆手将剩余的伙计遣散,而后又赔罪道,“都是小人有眼无珠,赔上大人一桌好菜再来一坛好酒可好?”
柳成悯眸光依旧闪烁着冷冽,颀长的身子站在那里便是正得发邪。
男人昂起头颅,睨了一眼伙计:“不用了,我不吃嗟来之食!”
见状,沈万娇轻咳一声:“柳大人一路风尘仆仆,今日便当做我为您接风洗尘吧,有些仓促,不要见怪才好,待明日再赔您一桌宴席。”
柳成悯这才善罢甘休。
回到厢房,潘盛早已不胜酒力,唤了伙计将他背了回去。
“恭贺柳大人高升。”沈万娇抬手敬酒。
柳成悯的脸上却不见半点升官的喜悦,却是愁容满面:“此次升迁,不知是福是祸。”
潮州南宫县算不上富饶,又是下县,柳成悯的折子也只是被礼部匆匆筛选,更没有机会递到皇上面前。
此次升调,可谓是一步登天,朝中各方觊觎,只怕会沦为旁人斗争的牺牲品。
沈万娇看出了男人的担忧,抿了一口酒,宽慰道:“无论何时何地,这才干自是跟随着大人的,明珠蒙尘,却也有得见天日的的时候。”
闻言,柳成悯唇畔扯起一抹苦涩笑意,捏起酒盏一饮而尽,酒意上头,男人长叹一声:“明珠蒙尘?可这京城金碧辉煌,饶是那汪-洋之底最明亮的珠子,在这京城,又算得上什么?”
“更何况,若是来了京城,年关之时只怕见不到令仪令色了。”说罢,柳成悯又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
沈万娇眸光微凛——他竟不知道谢诺进京之事。
“柳大人不必担心此事。”沈万娇抿了口酒,幽幽开口,“阿诺表姐来信,不日就要进京。”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男人瞬间亮了起来,激动得连手里的盏子险些打翻。
他缓缓垂眸,平复方才心头荡起的千层浪。
“大人可安排好了住处?”沈万娇继续问道。
柳成悯轻咳一声:“京城中有为官员安排的驿馆,可免费住上五日,这几日空了我便去赁处院子。”
闻言,沈万娇心头思忖。
“我还有处院子空着,赁给旁人我也不放心,若是做出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岂不是将我这宅子变成了凶宅,不若便赁给柳大人,也好为我镇镇宅?”
沈万娇带着揶揄。
柳成悯眉心微蹙,却有些支吾想要拒绝。
“你我是熟人,每月租金便让利一成,如何?就当是年关之时,我为两个外甥女添个彩头。”沈万娇举起酒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柳成悯也没不再拒绝,举起酒盏:“那便多谢葭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