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位年轻的大人一旦做了决定,就绝无更改的可能。
他只能磕了个头,面色惨白地领命而去。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齐征缓缓闭上眼,强行压下心中因为担忧柳如是而泛起的波澜。
他不是冷血,更不是不在乎柳如是的生死。
恰恰相反,正因为在乎,他才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以‘生’换‘生’?”他低声自语,嘴角噙着一丝冷酷的弧度,“你们想要地肺宝穴的生机?想要用它来行那逆天改命的邪术?”
“做梦!”
“我不仅不给,我还要烧了你们的老巢!断了你们的根!”
他是在赌。
赌雪风岭的人,比他更在乎那个可能存在的仪式,或者那个需要特殊环境滋养的邪物。
赌他们不敢真的伤害柳如是,因为她是唯一能逼迫自己妥协的筹码。
大火一起,必然会破坏鹰愁涧的环境,甚至可能直接威胁到他们的核心利益。
到时候,是保人质重要,还是保老巢重要?
他要逼对方做出选择!
他要夺回主动权!
至于柳如是会不会被大火波及?
齐征只能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对方的贪婪和惜命。
当然,他也留了后手。
他让指挥官将那幅《雁门太守行》带到前线,并非仅仅是为了鼓舞士气。
那幅字蕴含的铁血战意,或许能在关键时刻,给那些亲卫加持一种无形的庇护,抵抗邪气侵袭。
更深层的用意,只有他自己清楚。
时间,在压抑和焦灼中缓缓流逝。
平江县城内,因为“地肺宝穴”和即将到来的开发权竞价而掀起的热潮还在持续。
无数商贾带着热切的期望和鼓鼓囊囊的银袋,涌向县衙打探消息。
而县衙大门口那幅杀气腾腾的新字画,以及钦差卫队在鹰愁涧惨败的消息,也给这股热潮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阴影。
没人知道,在那看似平静的县衙后院,一场关乎生死的豪赌,已经悄然展开。
午时将近。
鹰愁涧外,山风呼啸,草木摇曳。
数百名平江亲卫和衙役,如同蛰伏的猛兽,将整个山涧围得水泄不通。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油味。
指挥官站在一块高地上,手里捧着那幅《雁门太守行》的卷轴,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涧口。
他身后,是数十名手持火箭、引火物的精锐。
所有人都在等待。
等待那个决定命运的时刻。
涧口另一侧,王甫林和他仅剩的几个护卫,以及那些被吓破胆的平江衙役,也远远地看着这一切。
王甫林脸色灰败,眼神空洞。
他已经彻底懵了。
先是损兵折将,接着听说齐征要放火烧山!
这姓齐的疯了!彻底疯了!
他连自己手下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疯子!简直是疯子!”王甫林喃喃自语,看向平江兵勇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阻拦,那些杀气腾腾的兵勇会毫不犹豫地将火箭射向自己。
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那个疯子县令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