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们感激涕零,对着云千川磕了几个头。
这样的世道,死几个人大家早已麻木。
张家屯上千口子人,就剩下这十几户四五十人。
其余的,要么死于饥荒疾病,要么死于兵乱。
日子还得照样过,不同的是,之前给乔知县的例钱。现如今,换成了宣州府的张总兵。
一切好像都没变,又好像都变了。
云千川一直都和颜徽音是分床睡,他们并无夫妻之实。
虽然,有时候颜徽音会暗示自己,云千川都是装糊涂。
“夫君,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我不好。”
料理完那几个工匠的后事,云千川回屋的时候,颜蓁蓁已经睡下了。
颜徽音坐在椅子上,眼含珠泪。
云千川一惊:“你、你怎么了。”
颜徽音抬起头,梨花带雨:“夫君,你是不是想休了我。”
“啊?娘子何出此言。”
“你我既已成亲,夫君为何对、对我却如此冷淡。”
说到这里的时候,颜徽音垂下了头,声若蚊鸣。
云千川挠挠头,平日对妻子一直都是客客气气温存有加的,哪里冷淡?
云千川恍然了,一拍脑袋。然后,走到颜徽音跟前坐了下来。
“当此乱世,人命如蝼蚁。不知道哪天,就会出现什么意外。”
“我既跟了你,自会从一而终。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
她说的很决绝,云千川浑身一震,只感觉热血上涌。
“娘子,娶你,当八抬大轿光明正大。待得咱们安定下来,我定要风风光光的操办咱们的婚事。”
颜徽音喜极而泣:“这么说,你不是想休了我。”
“谁告诉你,我要休了你的。”
“是三、不、不是的,没有人说。”
“是郑三姑吧,这个大嘴巴,整天就知道乱嚼舌根,我找她去。”
云千川义愤填膺,郑三姑听说二人尚未圆房,便跟颜徽音说。大掌柜怕是没看上你,你要小心。
女孩子心思本就敏感,颜徽音登时便信了。
看到云千川要去质问,颜徽音慌忙拉住了他:“不要,三姑也不是恶意。”
云千川停步,“哼”了一声。
颜徽音轻咬着嘴唇,眉目含春,云千川竟不敢与她对视。
“哦对了,三姑说,五道观的冲虚道长,在背后说你。我觉此事体大,正要跟你说说。”
云千川一怔:“冲虚道长,我与他并无交集,他说啥了。”
“他说你是紫微星下凡,还说你是潜龙在渊。说你、说你将来是要登龙位,君临天下的。”
云千川‘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他娘的妖道,这是要害死我!”
没错,此等大逆之言,若是传到官府耳朵里。
那么,云千川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哪有谁敢说自己是紫薇大帝转世的,紫微星下凡,那是帝王之兆。
更别说,是什么潜龙在渊将来要身登大宝,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论了。
云千川奇怪的是,他与这个冲虚道长并不相识。这家伙跟个疯狗一样,到处宣扬自己。
摆明了,这些要弄死自己啊。
“夫君也莫要生气,三姑说那道长,也只是跟孩子说的这些话。”
“那也不行,明日我便上五道观,找着牛鼻子老道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