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心绪翻涌时,病床上的宋婉忽然轻声开口:“远寒。”
姜远寒立刻坐正:“伯母,我在。”
“你不要太有心理负担啊。”宋婉没睁眼,却像看透了她心事似的,“你这样的性子,我看得出来,太独,太沉得住,不是没人疼,而是你太早学会不指望别人了。”
姜远寒微微一震,手指蜷了蜷。
宋婉缓缓睁开眼:“我年轻的时候也这样,当年逸峰因为一些事逃难去宜城,我一个人带着霍衍在陌生人家生活,什么都要自己扛,后来才明白,再坚强的人,也有被人心疼的资格。”
“你现在还年轻,不要什么都藏着,我今天在楼上摔下去,你第一反应是救人,而不是害怕、犹豫,这点让我很意外。”
她顿了顿,又笑了笑:“也让我重新认识你。”
姜远寒低下头,眼眶不知为何微微发酸。
宋婉说得太对了,她的确太早学会了不指望别人。
不指望丈夫,不指望婆家,谁也不指望。
她习惯了一个人算计生计、默默忍耐、努力生活,哪怕在最狼狈的时候,也不求人。
那是前世活出来的教训,是血淋淋的。
宋婉忽然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指尖,眼神真挚:“不管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也不管你和小衍走不走得长远,但我希望你记得一件事,你值得更好的生活,也值得被好好对待。”
姜远寒眼中的雾气终于凝成了一点泪光,她垂下眼,低声道:“伯母,我记住了。”
她没答应什么,也没承诺什么。
只有这一声“我记住了”,仿佛替她承了前世未曾被对待的温柔,也像是向宋婉隐隐许诺,她会保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善意,哪怕不能长久拥有。
外头脚步声渐近,霍逸峰赶到了。
“婉婉!”他一进门便快步走来,眼眶都泛红了,见她靠在床头还算清醒,才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就是摔了一下。”宋婉轻轻开口,看了姜远寒一眼,“多亏了远寒。”
霍逸峰一怔,随即看向姜远寒,郑重地说:“谢谢你。”
姜远寒站起来,嘴角带笑:“这是应该的。”
霍逸峰点点头,又看了宋婉一眼,眼神温柔里透着些后怕。
夫妻多年,他一眼便看出宋婉这次是真的害怕。
宋婉反握住他的手,低声道:“逸峰,我们两个老啦,真要是病了,还是身边的人最可靠。”
霍逸峰点头:“嗯,我会在你身边,不用担心,不过以后你的排练不要安排得太密集,我明天跟你们领导说说。”
宋婉这才微笑,然后看向一旁的姜远寒,忽然一句话脱口而出:“你说,要是以后她成了我们儿媳妇,是不是我们就多一个女儿了?”
霍逸峰一怔,没说什么。
姜远寒心口骤然一跳,也只能敛眸含笑,跟霍逸峰一样沉默不语。
她明白,这一刻,她骗得越久,将来失落的那一刻,别人会更疼,也更怨。
可她不能后退,她来京市不是为了嫁入霍家,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只不过现在,这一份温情,就先藏在心底,不能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