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冬升一家听见要交一百块，顿时脸都绿了。

“这、这不是敲诈吗？”他脖子一梗，瞪着眼睛大喊，“你们不能这么干，我都把钱还回去了，我就是借远寒的名声想做点生意，又没骗钱！”

老徐往前一步：“你还敢说你没骗钱？你们这几天拉着一个个市场摊主，夸口说能跟远寒搭上线，说她家要做熟食供货，缺人手，就缺你们这些摊主，说得跟真的一样，你咋不说说收人家加盟费的事？”

他指着在场的摊主，冷哼了一声：“光这两天你们骗的钱就有三百八十块，都让我找着证人了！你要不服，行，我也不说罚款的事了，咱们现在就去派出所，把你那点亲戚情放一边，按诈骗罪处理，你选吧！”

这话一出，韦冬升顿时哑了。

他的媳妇冬梅也坐不住了，扯着嗓子说：“她不是说不报警吗？那一百块是不是她自己想收回去的？你们一唱一和的，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

啪！

老徐一拍手上的警务棒，语气一凛：“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试试？市场是我负责管理的地方，轮不到你来编排别人！要真想查你们的底，我现在就能去你们户口那儿调记录，看看你们去年是不是还骗过别的摊子。”

冬梅闭了嘴，拉着韦冬升的袖子，小声嘟囔：“先把这钱给了，别真惹出事来，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韦冬升咬咬牙，像拔牙似的，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钱，硬塞进老徐手里：“给！钱在这儿，就当破财消灾！”

老徐接过钱，也不看他，转头递给姜远寒：“来，小姜，你帮我收着。”

姜远寒摆摆手，冷静道：“我说了，这钱我一分不要，就给市场用。叔，你把这钱拿去存起来，后头咱们再单开一个账本，写清楚这是特别支出，每一笔都清清楚楚的，也省得谁再说我借罚款搞钱。”

老徐一听这话，越发满意，忍不住点头：“你这孩子，有脑子，还公道。”

站在一旁的玉容脸都快涨红了，本以为父母说的是亲戚搭把手的小事，这会儿才知道自己爸妈是在这市场里招摇撞骗呢。

她刚想开口狡辩，却不敢对上姜远寒那双冷静克制的眼睛。

姜远寒下逐客令：“我警告你们，以后别再打着我家的旗号做事，不然下次就不止一百块了。还不走，想再交一遍罚款？”

冬梅拉着丈夫女儿，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灰溜溜地往市场外走，远远地还传来韦冬升的一声嘀咕：“不就一只看门狗么，真把自己当干部了……”

话音刚落，老徐猛地回头：“你再骂一句，我就把你送进派出所录口供！”

韦冬升一个激灵，一家三口加快脚步。

市场里的几个摊主看得清清楚楚，一个个忍不住朝姜远寒竖起大拇指。

“真是干得漂亮！”

“就是啊，不过你家摊上这些亲戚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还好小姜这丫头机灵，年纪轻轻，却比我们这些干了十年的还有脑子。”

老徐拍拍她的肩，笑道：“你这丫头，行啊，有手段！你爷爷奶奶家这几年过得艰难，如今是熬出头了。”

她轻声一笑，却不多言。

姜远寒知道，今天这事是赢了面子，但真正的机会，是在市场摊主心里埋下一颗种子，她不是个只顾自己摊子生意的人，她能管事、讲理，还替大家着想。

就在这时，有个卖豆制品的大娘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小姜啊，我听说你家跟氮肥厂那边有点联系，年后是不是要做什么供货的事儿？”

姜远寒眼神微动，看了她一眼。

“您也听说了？”

那大娘顿时来了精神：“早就有人传了，你之前是氮肥厂的职工，又有门路，又懂人情，那边要采购，咱们这些卖菜的也想往里掺一脚？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就没敢问。”

姜远寒这会儿干脆就顺水推舟。

她转身看了圈围在身边的摊主，爽快道：“既然大家都想知道，那我今天就挑明了说，氮肥厂的确打算年后换一批供菜渠道，要稳定、准点、质量好，不要那些贪便宜倒菜的。这机会，我能争取，是因为之前我家在科研院那儿留下的口碑，还有我前阵子盘下了仓库和货车。”

人群里顿时哗然。

有卖猪肉的，有卖鸡蛋的，还有卖干货杂粮的，全都竖起耳朵。

“你要是打算做这个，能不能捎上我们，咱们都听你指挥！”有人率先表态。

姜远寒见火候差不多，点了点头：“我的想法很简单，我不想一个人干，太累，去外边请人来帮忙，也不一定合适。我是想趁这个机会，把我们市场里口碑最稳的摊主联合起来，一起给氮肥厂食堂供菜，东西还是你们卖，我只做两件事，统筹联系，统一送货标准。”

她顿了顿，又说：“以后，等大家这条线稳定下来，我们可以扩出新的摊位，慢慢合成一块区域，形成供应链，把这块市场越做越大。”

“等到那一天，我就想搞一个咱们自己的供销点，像个小型的集贸超市，专门服务工厂和周围居民，咱们卖得明明白白，别人也买得踏实。”

老徐在旁边听得啧啧称奇，忍不住赞道：“你这是一步好棋！现在搞集体采购、大宗供货的人少，要是咱们真整出来，那以后就是整个供销社都得盯着咱们市场看。”

有摊主担心地问：“那要是真干起来了，会不会管得太严？到时候咱们赚不到钱咋办？”

姜远寒坦然说：“我可以立个规矩，谁出货，谁记账，利润明明白白地分。我们是供应方，不是去给人打工的，统一采购、统一价格、统一检验，谁货有问题谁担责任，只要你们能把菜备好，我负责让它卖得出去。”

她的话一出，围在旁边的人越听越动心。

“早就盼着有人能整合一下了，现在摊位乱得很，卖货的卖不过哄价的，每天一睁眼就是抢菜、抢客源。”

“我听小姜说得有理，她做事靠谱，我支持她。”

“我也干！就怕没门路，现在有她领头，咱们也能吃上热乎的了。”

姜远寒看着众人表态，心里那颗石头才真正落下。

以前他们这些个体户，只能在缝隙里谋生，如今，她要带着他们，走一条不一样的路。

不靠投机取巧，也不靠钻空子。

她笑着对摊主们说：“那就这样定了，年初五前，我会统计一个初步名单，挑选出第一批合作户，统一做一轮培训和标准评估，能跟得上的就先上，后续还会有机会。”

阳光从破旧的市场顶棚照下来，落在每一个人脸上。

摊主们纷纷点头，干劲十足。

有了摊主们的加入，姜远寒觉得投标的事情又稳了些。

晚上将要收摊的时候，霍佳佳穿着工作服赶来，气喘吁吁地说：“远寒姐，我哥明早要回京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