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是想过河拆桥,可她比所有人都了解姜宝东,他就是茅坑里的石头,这些年来沾满臭味,在允许他回家之前,必须要把他身上的臭味完全除掉,否则他仍会再犯。
如果除不掉,她就当没有这个爸,反正他用处不大。
之所以拉他一把,全是看在爷爷奶奶的面子上。
姜宝东气得不轻:“逆女,天底下就没有谁家的女儿像你这样的!”
姜远寒马上反呛回去:“彼此彼此,天底下也没有父亲像你这样的,不负责任,吊儿郎当,一撇烂泥。”
“你!”姜宝东发现了,他这个女儿回娘家之后,变化很大,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是不管不顾的,根本不在乎外人的眼光,也不怕被人议论。
一个姑娘家家,比他更没皮没脸!
他虽然是个混混,但内里还是欺软怕硬,眼下他身无分文,一瓶酒都买不起,再不喝酒,他就要憋死了!
“干活是吧?可以,你先给我一块钱,我去买二两酒解解馋,总行吧?”
“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的算?先干活,后拿钱,是我定下的规矩。”
说完,姜远寒给他丢了一把削皮刀,指着身后的一大筐土豆:“削完五毛钱,现结。”
“五毛钱?!”姜宝东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些至少有五斤吧,你才给我五毛钱?我去外边擦皮鞋都比这挣得多!”
姜远寒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你去呗,等会儿我和小婉自己削,两个人总能削得完,还能省下五毛钱,我俩去买煎堆吃。哎小婉,你想吃豆沙馅的,还是芝麻……”
“我削!”
摊贩们亲眼看着姜宝东抓起刀,一屁股坐在小板凳,吭哧吭哧地开始削皮。
神了……
还得是姜远寒这股泼辣劲儿,以恶制恶,把她爸治得服服帖帖的!
没想到姜宝东这个欺善怕恶的社会败类,也有老老实实在市场干活的一天,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
姜远寒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本事可大上天了!
这口恶气出得舒服,他们也看得舒服!
张南不自觉地朝她竖起大拇指:“厉害,头回看到女儿训爹,姜同志的风格真是与众不同。”
姜远寒笑笑:“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啦!张同志,这次真的很谢谢你,本来想送你点蔬菜拿回去吃,可你们民警好像有规定,不能拿群众的东西,我也不想让你犯错误,所以……下回你来买菜的时候,我给你留最新鲜的!”
张南很欣赏她这种直爽的性格:“这是我的职责,你不必送我什么,不过我还真有个忙想让你帮。”
“尽管说!”
“我平时工作很忙,家里只有我爸一人,他近来不太喜欢出门,我想让你每周帮我送菜到家里,菜钱和跑腿的钱,我会按市场价付给你。”
嚯,原来是生意找上门来了!
姜远寒很爽快地答应:“好说好说,我们菜贩子就是开门做生意的,你把你爸爱吃的菜列下来,我下周开始给你送!”
“好。”
张南离开后,姜远寒兴奋地握住刘小婉的手:“小婉,咱们的菜摊又能拓展一项业务了!”
刘小婉一脸不解。
她指着手里的订菜单子说:“像张同志父亲不便出门的大有人在,如果我们接下这些单子,不仅能卖出更多的蔬菜,还能挣额外的跑腿费!”
刘小婉这下明白她的意思:“对啊,这些人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出门,但又想吃新鲜的蔬菜,我们可以给他们送上门,远寒姐姐好聪明!”
说是这样说,但她还是有顾虑:“不过……我们人手本来就不够,要是再东奔西跑地送菜,摊子忙起来,可能会很吃力。”
正削土豆皮的姜宝东听到她们的话,也忍不住插一嘴:“我来送我来送,跑腿费给我一半就成!”
姜远寒白了他一眼:“有你什么事,干你的活,这筐土豆明早要送去科研院,你削不完别想拿钱买酒喝。”
姜宝东骂骂咧咧几句,还是继续老实削皮。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姜超元踩着三轮车慢悠悠地过来,看到自己儿子坐在小板凳上削土豆皮,震惊得差些没从车上摔下来。
“小寒,这孽障有没有欺负你?都怪爷爷路上撞了一辆车,这才回来这么晚,你别怕,爷爷保护你!”
姜远寒更在意爷爷撞车的事:“爷爷,你没受伤吧?好端端的怎么会撞车?”
姜超元摇摇头:“没受伤,就是脚扭了下,明天可能不能去送菜了,唉……”
听到爷爷有事,姜远寒心揪紧了,她看向姜宝东:“你现在马上送爷爷去医院检查,如果没什么大碍就送爷爷回来,明天我来送菜去科研院,对了……别去工人医院。”
“哦。”
姜超元哪舍得花这个冤枉钱,可他就是拗不过自家孙女,硬是被扶上三轮车。
晚上八点,他们才从医院回到家,好在这回没出事,只是扭伤脚,缓几天就好。
姜远寒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家里多了个人,小小的房子变得更挤,她翻来覆去睡得不舒服。
等再多赚点钱,她高低得换个房子。
第二天一早,姜远寒代替爷爷给科研院送菜,刚到厨房,就听到有人在说:“新来的研究员脾气好差,这以后谁还敢给他送饭?实验失败又不是我们的错,他凶什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