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髓粥是个好东西,小时候要不是有这口粥,怕是根本养不活她。
说起那段经历,韦桂芳眼眶都红了:“可没几天里边的人发现了,就把我们赶出去,你爷爷求人家,人家根本不理会,还把你爷爷的头打破了,没有骨髓粥,你饿得一直哭,哭得奶奶心都碎了哟!”
听到这儿,泉哥不由得也叹了一口气:“你奶奶爷爷真是不容易,可当时我们供销社有规矩,不能坏了规矩不是?后来多亏我家哲远机灵,来给我送饭的时候,用挖勺把骨浆挖出来,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拿出来给你奶奶。”
梁泉之前是隔壁县的屠户,经熟人介绍去了供销社工作,在供销社那会儿,他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姜超元夫妇,身后背着个小娃娃,讨要猪骨头。
其实他知道梁哲远那小子往外偷东西,只是他也觉得夫妻俩可怜,儿媳生下孩子就丢下跑了,儿子也不争气,爹不管娘不顾,看着叫人心疼,所以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瞧着瘦得只剩下骨头的小姑娘一天天长大,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但是后来因为妻子得病,他不得不举家搬到市里治病,此后再也没见过姜远寒一家。
没想到多年后国家开放政策,让老百姓做点小生意,他们两家又重新在菜市场相遇。
听到梁哲远这个名字反复提起,姜远寒终于想起了点什么。
“梁哲远……小远哥?”
“哎对,你可不就是这么叫他的嘛!想起来了吧?要说你们小时候那会儿,真是够调皮的,他才七岁就敢带你去工地捡废品卖,当时把我气得,直接给他来了顿竹笋炒肉!”
梁泉边说边上火,引得周围的人笑个不停,片刻,他像是想起什么,又问姜远寒:“对了,你家哥哥呢,怎么没见着?我记得他比我家那臭小子还大两岁,现在已经工作了吧!”
姜远寒听懵了,她哪来的哥哥?
“你奶奶爷爷来供销社的时候,你哥也跟着来过,他叫什么来着?霍……”梁泉挠头回想,名字呼之欲出之际,他看到不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嚯!那不是烂仔东吗?韦婶,你大儿子过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齐齐看向一处。
只见走过来那人一头杂乱的头发,油腻打结成块,贴在满是污垢的脸上,身上穿着破旧的棉衣。
这身行头,不像是混混,倒像是垃圾堆刚爬出来的乞丐。
一双空洞的眼睛,嘴唇干裂起皮,却还叼着根别人抽剩下的烟头,不是她那个不争气的爸又是谁?
姜超元怒气冲冲上前,不由分说就是一耳光:“姜宝东,你看看自己还像个人吗!跟那群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你废了,真是废了!”
姜宝东不在意,用力嘬了口香烟,烟雾喷在姜超元脸上,流里流气地说:“老东西挺精神啊,我近排手头紧,没钱花了,给点过来。”
姜超元被烟雾呛得咳了两声,眼里满是怒火与失望,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还有脸问我要钱?你知不知道你女儿是怎么过来的?她又是怎么撑起这个家?!”
姜宝东嗤笑一声,无赖气更重了:“她能怎么过来?魏家好吃好喝供着她,她舒服得很。”他说着,还斜了姜远寒一眼,“既然魏家那么有钱,那给老子孝敬点不过分吧?”
“孝敬?”姜超元气得手都在发抖,“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