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
“是。”
抱琴出门的时候碰到沐浴完的裴昭璟,低着头把门关上。
“愣着做什么,要站到天亮不成?”
扭头看到站在门口的裴昭璟,禾悦放下手中的木梳。
“我睡榻上就好。”
寻了一圈,也没找到能铺在榻上的被褥。
“你要是觉得睡榻明天可以精神的去见我父皇母后,你就睡。”
那榻只够她堪堪躺上去休息一会儿,裴昭璟人高马大的,睡榻上还不如睡地上来的舒服。
裴昭璟犹豫了两秒,最后走到了床边。
"劳驾世子熄了这两盏。"
裴昭璟探身,烛剪撞翻缠枝香炉的刹那,裴昭璟嗅到伽罗香里混进丝缕硝石气。
黑暗漫上锦被时,北斗状的夜明珠开始流转柔光,裴昭璟一动不动,跟禾悦之间的距离还能足足再躺下一个人。
没一会儿,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今天累了一天,她实在撑不住了。
枕下传来的香气充斥裴昭璟大脑,禾悦突然翻身,手臂搭在裴昭璟的胳膊上。
"殿下"裴昭璟的嗓音浸了伽罗香的涩,他小心翼翼扭头观察禾悦,发现她没有苏醒的迹象,这才把她的手臂放入冰蚕丝褥中。
凉意蛇似的窜上后颈——禾悦的赤足突然抵在他踝间。
似是觉得不够,一只手又抚摸上他的胸膛,随后整个人都趴在他身边。
禾悦睡得不老实,亵衣歪歪扭扭,露出大半个香肩,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的鹅黄色的肚兜。
裴昭璟闭上眼睛,任由禾悦的手搭在他的身上。
耳垂发热,呼吸逐渐变重,他想一把推开禾悦,又怕她睡梦中突然惊醒。
想起侍书的交代,说要用梳子梳一百下……
裴昭璟瞬间卸了心思,无妨,他忍着就好。
得了眼前人的放纵,睡梦中的禾悦更加得寸进尺。
……
辰时的钟声荡开公主府的薄雾。
禾悦起身时,身旁已经没了裴昭璟的身影,四个婢女整整齐齐的站在面前。
“驸马呢?”
扫了一眼,这才惊觉自己睡到了裴昭璟的“领地”
“驸马在外面和云竹云影切磋,叫奴婢们不必打扰公主。”
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也在她们的意料之中,只是驸马晨起时眼下还带着淡淡的乌青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禾悦点点头,让人伺候她梳妆。
云竹云影此刻累的够呛,世子爷早上跟吃了炮仗似的逮着他们俩来回揍。
两人都默契的没提昨晚的事,看世子的模样,像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可是按道理说不应该啊,他们俩就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公主府的床榻可比他们镇北侯府舒服多了。
若是伺候的人不周到那就更不可能了,莫说世子从来都是一个人不需要贴身丫鬟,就单说他们俩昨天的观察,就连公主府的看门侍卫都处处透露的精细,更别提旁人了。
“爷,实在是来不了了。”
云影捂着脸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世子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
“驸马爷,公主请您过去。”
侍书及时赶来,打断了裴昭璟还未说出口的训斥。
睨了一眼云影,裴昭璟动身去揽月阁,云影在身后抱拳“侍书姑娘,大恩不言谢。”
侍书摆了摆手,无功不受禄,况且这根本就是巧合,她只是来告知驸马该去请安了而已。
云竹拍拍云影的肩膀,随后跟上侍书的脚步,他让云影记得给脸上的伤口涂药,今日进宫,他这样准是去不了了。
裴昭璟扶禾悦上轿时,瞥见后面的云竹,没看到云影的身影这才安心。
他嘴上没个把门的,脑子又经常转不过弯,留在公主府里好好学学规矩在进宫也不迟。
*
凤仪殿前,沈静姝早命人撤了九曲屏风。北辰帝握着请安折子,听见人通报时,禾悦已经跨过了门槛。
"儿臣恭请父皇母后圣安。"
北辰帝望着丹墀下交叠的影子,他放下折子,指尖摩挲着裂璺的雨过天青盏。
“起来吧。”沈静姝看见禾悦眼底便浮了笑意。随后她又问"昭璟昨夜可还惯京城的月色?"
“公主府极好,驸马怎会不习惯?”
母后准是察觉到了裴昭璟眼底的乌青。
“你啊。”
用没带护甲的手戳了戳禾悦,有了她的打岔,沈静姝也没再多问。
北辰帝突然轻笑“看来华宸跟驸马相处的不错。”
李福海站在一旁拿出明黄色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