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笑道:“既有此心,那就去吧,说来慈恩寺那一带的景致也很不错,正好好好看看。”
“嗯。”
杜韵然叹道:“也就趁着这段时日四叔可以勉强闲一些,还能陪你到处走走散心,过了月初,他就算是想多陪你,那也是不得空了。”
“不得空?是朝中又出什么事了?”
“是北周,听谢琨说北周来了一队使臣,这个月初就出发了,约莫九月初能抵京,要同我们大雍商谈两国商贸的事情,不过不一定那么单纯,只怕还有别的事儿。”
姜婠听了这话,奇怪道:“两国互为死敌征战不休,如今竟然要通商了?也真是稀奇。”
不怪她稀奇,确实这事儿挺稀罕的,大雍建国百年,与北周一直战事不休,极少和睦过,互相侵夺不胜枚举。
若有战事她才不奇怪,要通商,那可怪了。
杜韵然道:“可不是么?不过换个角度,也不奇怪,两国算来,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打仗了,一直冷着,这会儿要么打仗要么通商交好,总不能一直僵着,得打破僵局的,通商总比打仗好。”
“也是。”
姜婠也是很不喜欢战争。
她奇怪道:“说来也是奇怪,这北周历代君王都好战,反倒是现在这位皇帝上位二十多年,不仅不好战,还主动跟咱们通商了。”
杜韵然冷呵,“他哪里是不好战?你是忘了么?镇北王府徐家。”
姜婠愣了一下,之后反应过来想来杜韵然说的什么。
镇北王府徐家,是大雍开国第一功臣,受封唯二的异姓王,执掌三十万大军驻守北境,和北周打了几十年。
与其同为异姓王的安南王府六十年前就因附逆罪覆灭了,安南王府湮灭后的四十年里,镇北王府一直鼎盛不衰,是大雍北境最坚硬的护国柱石。
二十多年前,北周新帝发动战争,两国大战,镇北王府徐家获罪覆灭,遭受株连。
那场大战中,因镇北王的延误战机和叛国之举,北境边防七城被北周夺走,惨遭屠城,几十万军民惨遭屠戮,后来被大雍夺回三座空城,两国议和。
这有开国之功镇守国门几十年的护国柱石,彻底湮灭的二十多年里,寻常人或许不太记得,但是姜婠身为军侯将门之女,父亲和她提过这些,她是记得的。
只是在她父亲所言口吻中,似乎并不认同镇北王的罪名,反而诸多唏嘘。
是非功过,总是当权者和后来人的评定,里面究竟掺杂了什么谁知道呢。
镇北王府没了,北境军权这块肥肉,可被好几家分了。
杜韵然道:“北周皇帝身体不好,这十几年来都是皇后执政,这皇后雷霆手段,却又和皇帝政见不同,这次的通商,似乎就是皇后的意思,不过也不一定呢,谁知道是真的通商还是另有谋算,且等着看吧。”
“反正不管是怎么个心思,四叔忙是必定的了,你们就趁着他们北周人还没来,多凑在一起腻歪吧。”
姜婠感受到杜韵然耐人寻味的语气,总觉得她这‘腻歪’俩字,意有所指,顿感不大自在,闷着脑袋不吱声。
杜韵然瞅着她那小样儿,乐了,揶揄道:“我发现你现在,越活越回去了,调侃一句害羞成这样,跟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似的,还怪好玩。”
姜婠红着脸瞪她道:“什么叫越活越回去?还挤兑起我来了?你是不是忘了,我记忆只在十五岁,论起来可不就是一小姑娘?你这不是欺负人么?”
杜韵然:“哦,倒是真忘了。”
姜婠:“……”
她翻白眼,赶人,“赶紧走你,回去做你的管家婆吧,少在我这里躲闲。”
杜韵然一听‘管家婆’仨字,就跟受刺激似的,直接拉着脸走了。
姜婠满意了。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