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都知道，这几年，父亲对她必定失望透顶，也必定因此老了许多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又忍不住去恨，恨这八年里愚蠢的自己。

可这份恨，又显得那么无力，徒劳，没有道理。

谢知行静静看着她片刻，道：“你若想见，下个月中秋，可以让他回来一趟。”

姜婠愣了愣，“是因为我想见，就可以让给父亲回来？”

谢知行道：“不是，原定九月岳父本就是要回来一趟的，陛下与我制定了明年的军制改革，已经陆续召各方驻军将领回京议定此事，岳父是九月回来，你若是着急，也可以让他早些回来，正好过节。”

姜婠点头，松了口气。

她并不想只因为自己想见见父亲，就特意让父亲奔波回京，不仅这样让父亲劳累一场，还会耽误军中之事。

记忆中在十五岁那次病倒之前，她也许久没见过父亲了，因为那会儿大雍和西边战事激烈，父亲坐镇军中随时准备发兵支援，并不在京城。

可她想父亲是自己的事情，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思念耽误父亲和朝廷的军政。

但既然不耽误……

她抿了抿嘴，期盼的目光看着谢知行，恳求道：“那若是不妨碍，父亲那边也方便的话，请你让父亲早些回来吧。”

谢知行颔首：“好。”

姜婠立刻笑了，开心道：“谢谢。”

谢知行微垂眸子抿唇不语，他不喜欢姜婠对他客气。

姜婠见状看出他是不高兴了，却是弄不明白他怎么了，有些茫然无措。

谢瑾这时眨着大眼睛道：“爹爹，娘亲，是外祖父要回来了么？”

谢知行对她点头：“嗯，下个月就回来了。”

谢瑾开心道：“太好啦，阿瑾终于可以见到外祖父了，阿瑾都好久没见过外祖父了，都不怎么记得外祖父是什么样子了呢，阿瑾可想外祖父了。”

谢知行笑着逗她：“都不记得外祖父的样子了？那也没多想吧。”

谢瑾急道：“才不是呢，阿瑾经常想外祖父的，但是阿瑾还小嘛，记性又不像大人那么好，阿瑾也想记得外祖父的样子啊，可是真的记不住啊。”

她有点委屈，她是真的很想很想外祖父的。

还有外祖母和大舅舅大舅母小姨母和表哥表妹……她也想，但是又不能经常见到，娘亲从来不带她和哥哥回外祖家，爹爹很忙，偶尔才能带，她也只能想着。

哼，明明大嫂嫂经常带荣哥儿和宁宁去外祖家的，她好羡慕。

见孩子委屈了，谢知行忙哄道：“好了好了，爹爹逗你的，小瑾儿还小，记忆有限，半年不见外祖父了，不怎么记得外祖父的样子是正常的，是爹爹不好，胡说八道，爹爹错了。”

他这样子，倒和平时的清冷不苟很是不同，好似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和架子，只是一个对女儿娇宠的父亲，有点像……女儿奴？

不是好像，他还真有点。

真挺稀奇的，谢知行这样的人，竟是个女儿奴。

谢瑾其实也没怎么不开心，但见爹爹哄她了，她可不得蹬鼻子上脸？

小丫头双手一抱，扭头噘嘴。

“爹爹竟然这样逗阿瑾，阿瑾生气了，哼，除非爹爹答应阿瑾一件事，不然阿瑾哄不好了。”

谢知行：“……”

他有些好笑，但还是一副受到威胁的样子，像是有点苦恼。

“那小瑾儿想要爹爹做什么才能哄好？爹爹都答应你。”

虽然是哄孩子的，但是也能听出，他真的什么都可以答应女儿这样情况下的任何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