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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川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不记得谢瑾是什么时候松开他的。
等他意识回笼的时候,他衣衫单薄地趴在冰天雪地的院子里,望着溃烂的十指,失声痛哭。
房门大开的屋内,床帐摇晃,谢瑾远远看了他一眼后,卖力地在柳修言身上摇晃。
接着,是柳修言在谢瑾身上摇晃。
再接着,谢瑾将柳修言拉到窗边、门边。
窗在狠狠颤抖,门在剧烈摇晃,谢瑾就是要让顾九川看,让他记住她生气动怒的样子,好从他空洞的双眼里再次看到他的愤怒、醋意
然而,无论她怎么刺激他,他都跪坐在雪地里,无动于衷。
雪在顾九川的膝下化开,冰凉刺骨的雪水浸透他的双腿,打湿他的衣裳。
谢瑾前所未有地愤怒过后,又生出恐慌和心疼来,最终,她用力把房门关上,拽着柳修言回了床榻。
隔日,府中就传出谢长瑜已有两个月身孕的好消息。
老夫人对外宣称,谢长瑜腹中这个孩子,会继承永宁公主的封号,是谢家的荣耀。
公主府上下欢庆一堂的时候,顾九川的院子却冷清得不像话。
他身心都饱受摧残,膝盖又接二连三地受伤,好几个大夫来看望之后都连连摇头。
偏偏,老夫人说谢瑾兼祧两房的事不能泄露出去,生产前必须跟柳修言和谢长瑜住一个院子,大手一挥就把顾九川院子里的人全部调走了,连个贴身小厮都没给他留。
顾九川躺在床上渴了两天,连喝口水都没人给他端,幸好放不下他的小厮小七趁半夜溜回来看他,才没让他渴死。
顾九川好转了些,让小七取出他和谢瑾从前的婚书、婚服,还有谢瑾为他写的书信、作的画全部整理出来。
谢瑾带柳修言来找他时,见到堆满房间的箱子:“原来你都收拾好了?既然如此,今日就搬吧。”
走?去哪里?
不等顾九川问起,柳修言搂着谢瑾腰肢:“殿下说,妹夫的院子是整个公主府最暖和的,最适合养胎。只能委屈妹夫,把院子让给我们了。”
谢瑾抿唇:“九川,你先去庄子上住几个月,等我把孩子生了,我再去接你回来。”
顾九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谢瑾要个小七。
柳修言故作惊讶:“妹夫还不知道吗,小七已经死了啊。”
小七死了?
顾九川震惊之余,猛地抬头望向谢瑾:“你明明知道,小七从小和我一起长大!”
谢瑾脸上毫无愧疚:“那小子手脚不干净,昨夜竟钻进厨房,在姐夫喝的汤里下毒。打死他,也是为了不牵连你。”
一口鲜血,从顾九川口中喷涌而出:“谢瑾,你把小七还给我!你把他还给我!”
谢瑾握紧指尖,对着外面的下人吩咐:“来人,赶紧送二姑爷走,别让他在这儿发疯。”
柳修言欢欢喜喜地搬进顾九川的院子,如愿和谢瑾一起睡上了顾九川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