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宫内,鎏金兽炉中青烟袅袅。
慕灼华唇角噙着浅笑,手里托着一只剔透的琉璃瓶。
赫连枭眸光微动:“这是”
“噬心蛊的解药。”
慕灼华的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却让赫连枭瞳孔骤然紧缩。
他面上温柔笑意出现一丝裂痕,而慕灼华却恍若未觉。
“这些年,我翻遍了《南疆蛊毒考》《万毒纪要》,连前朝残存的《巫医札记》都逐字研读。神医谷的诸位长老虽妙手仁心,可对这阴诡之物也不甚了解”
“后来我找到一位西域蛊师,他说噬心蛊已与心脉相连,不能强取,而杀死噬心蛊,噬心蛊死后会立马迸发毒液,宿主也会必死无疑”
“但这枚解药会附着在噬心蛊上,其中有一味药——‘寒髓引’,是噬心蛊天生的克星。蛊虫死后,毒液会瞬间释放,但解药里的另一味‘玉灵胶’能将其尽数中和。”
“这是西域蛊师与神医谷众人耗费三年,试遍百种药引,才配成的唯一一颗。"
她将琉璃瓶递近,“再过几日就是你蛊毒发作的时间了,服用了解药,便不必再受噬心之苦。”
赫连枭怔怔地望着她,平日里锐利如刃的眸子此刻竟微微发颤。
她眼底的光太亮,像是烧灼的星火,里面翻涌的关切与……那一丝藏不住的情意,几乎让他沉溺其中,难以呼吸。
慕灼华见他久久不语,忽地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怎么,堂堂天元陛下……这是感动得说不出话了?”
这些年,赫连枭待她极好,她不过是稍稍回报一二,可此刻他的神情,竟像是要被她这一颗解药逼出泪来。
赫连枭将慕灼华揽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膝上,修长的手指抚过她如瀑的青丝。
“是啊,”他低笑一声,嗓音里带着几分满足的喑哑,“娇娇最是知道朕,你给的一分关心,就够朕欢喜十分。”
“我这些年待你还不够好么?说得我好似多冷心冷情似的。”
她指尖戳了戳他的胸膛。
“若不是你当年毁诺我怎会离宫五载,连发生过什么都记不清?回宫后对你存几分戒心,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现如今不也因为你多年如一日的信任和爱护烟消云散了吗?”
赫连枭忽然收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深邃的眼眸望进她眼底。
“那这几年在朕身边,可曾开心?”
慕灼华怔了怔:“怎么突然问这个?”
“朕想知道。”
慕灼华望进他幽深的眸子,忽而莞尔。
“自然开心,我是天元最尊贵的皇后,有个聪慧可爱的皇儿,朝堂内外谁不敬我三分?”
指尖顺着他的衣襟滑下,最后轻轻按在他心口。
“我们一家三口,享尽天下荣宠,怎会不开心?”
最后一字落下时,她分明看见赫连枭眼底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像是冰封多年的寒潭终于映进了春光。
慕灼华是贪恋权势之人,当初决意离开赫连枭,说到底都是他咎由自取——这世间哪有丈夫既行囚禁之实,又施逼迫之威?
她也终究是个心软的人。
若赫连枭肯用她能够接受的方式待她,就像如今这般——虽仍不许她离开视线半步,两人朝夕相对毫无秘密。
但他温柔的关切、甚至卑微的祈求,反倒让她心甘情愿留在皇宫。
慕灼华时常想,赫连枭当真是聪明绝顶。
他深谙因人施策之道,见强取豪夺在她这里行不通,便立即改换策略,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熬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