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要想清楚了,做我的夫君是要折寿的。前未婚夫因我生死未卜,我的丈夫更是英年早逝。若你要做这续弦——”
话音未落,她倏地逼近。
“怕是也要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这些年在慕氏独当一面,早将她温软的表象淬炼成锋。
赫连枭本就因为蛊毒淋雨,脸色微微惨白,此时也只是自嘲般再次表明身份。
“夫人说错了,我才是原配。”
后两个字他几乎咬着后槽牙说出来。
“死的那个不过是个趁虚而入的贼子。”
慕灼华指尖掐入掌心,却压不住心头翻涌的烦躁。
眼前这个自称是她夫君的男子,作为帝王,听闻她与他人成婚竟无半分怒意——
是当真爱她入骨,还是另有所图?
若真情深至此,她又怎会宁可忘却前尘?
仇人近在咫尺,她想为哥哥报仇,但因为没有以前的记忆,又不知道如何拿捏分寸。
若是恢复以前的记忆,只要问问巧菱,总有可解之法,只是
她答应过哥哥,不恢复记忆,不去涉险,不沉浸在仇恨中。
“公子请回。”
她突然抬眸,“前尘俱焚,如今我不需要丈夫。”
赫连枭离开了。
但没完全离开,他住进了根本的禅房。
好不容易再次见到她,赫连枭并不想用以前的方式将人绑在身边,他必须了解清楚发生了什么,才好对症下药。
“查。”
他对暗处只吐出一个字,声音冷得骇人。
不过半日,暗卫便呈上密报:这三年,慕灼华与她那所谓的“亡夫”,会时不时来京城,但更多时间是游走江湖。
而她口中那位“夫君”,赫然就是当年她的假兄长,那个将她从他身边劫走的慕钰凌!
赫连枭眸色阴鸷如渊。
当年慕钰凌与太后联手设局,让他误杀了慕灼华的养母——
那个被她视若亲生的妇人。
正是这份血债,才让他当初不敢让太后道破真相,只能暗中准备将往事一一掩埋。
可惜天意弄人,一切都没来得及。
是慕钰凌在他登基大典上布局,助她远走高飞。
若无此人从中作梗,他与慕灼华何至现在这样?
思及此,他竟生出一丝快意。
幸好当初没给慕钰凌留活路,否则失忆的慕灼华早与那人双宿双栖,哪还有今日的重逢?
他自知此举卑劣。
可帝王心术,本就浸着鲜血。
慕钰凌胆敢虎口夺食,便是自寻死路。
莫说私怨,单论律法,那逆臣早该万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只是慕钰凌终究是慕灼华在乎的人。
皇宫。
“娘娘,陛下这次出宫已近半月,往年不过五六日便回可要派人去请?”
宫女捧着茶盏在一旁问。
贤妃斜倚在描金凤座上。
“贵妃失踪两年,又死了三年……呵,陛下还那么念念不忘。”
“幸好呀,死得早,否则本宫怎么斗得过。不过是个死人,陛下想要在宫外待着便待着吧。”
殿内熏香缭绕,将她的面容笼在朦胧之中。
现在的后宫尽在她掌中——
陛下将六宫之权全数交予她,那些朝臣们费尽心机送进来的美人,不过是一枚枚任她摆布的棋子。
每个侍寝的妃嫔,都会在合欢殿饮下一盏特制的“恩露”。
待药效发作,她们便会在幻梦中承欢,醒来时只当自己得了圣宠。
而真正的龙榻,从未沾染过她们的体温。
谁该“得宠”,谁该“病逝”,不过在她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