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望向眼前的男人。
他眼底的炽热、言语间的迫切,都与记忆中隐忍克制的萧君翊判若两人。
“萧君翊,我并不打算再嫁人。”
“你和赫连枭,于我而言并无分别。若你救我出牢笼,只是为了将我关进另一座金丝笼那我宁愿从未踏进赤谷城。”
“我离开离开皇宫,只想为自己而活。”
她望向远处苍茫的群山,"“自由自在地活。”
萧君翊呼吸一滞,胸口像是被钝刀狠狠划过。
记忆中明媚骄纵的少女,如今眼中只剩疏离与倦意。
他终是垂下眼睫,声音沙哑:“无妨我会等。这是我欠你的。”
城主府。
推开雕花木门的刹那,慕灼华怔在了原地。
——屋内陈设竟与她昔日的闺阁分毫不差。
月影纱帐,紫檀妆台,连窗边那盏鎏金雀鸟灯都一模一样。
指尖抚过绣着桃花的锦衾,仿佛时光从未流逝。
“可还喜欢?”
萧君翊立在门边,眸光灼灼。
“喜喜欢。”她喉间微哽。
“路途劳顿,你且好好歇息。”
他抬手示意,几位身着异域服饰的侍女垂首而立。
“这些丫鬟皆从天竺采买而来,虽容貌与南朝略异,但胜在乖巧伶俐。”
临去时又回首,檐下灯笼在他眉宇间投下暖光。
“待你养足精神,我带你去天竺看恒河上的晨光,看信徒将花瓣与烛火放入流水。”
“带你去摩揭陀的古城,踏过佛陀石阶,听风穿过佛塔。”
“再往南,去香料弥漫的港口,那里肯定有你喜欢的香料。”
他走近一步,指尖虚虚拂过她发间,似是想触碰,却又克制地收回。
“若你愿意,我们还可以去雪山下的花谷——那里终年盛开蓝罂粟,像极了像极了你从前最爱的裙裳颜色。”
慕灼华指尖微蜷,忽而抬眸粲然一笑:“好呀。”
——萧君翊说的那些,都是她想要的。
繁华的权力中心,已经生活了十几年,余下的日子,就应该看看不曾见过的风景。
萧君翊呼吸微滞。
这笑容太过明亮。
玄色衣袂扫过门槛,像落荒而逃的影子。
氤氲的热气中,慕灼华任由天竺侍女解开她的发带。
铜镜映出她低垂的眼睫,掩住眸底的思考。
梦中,南朝国破后,萧君翊得知她的死讯痛苦、懊悔、生无可恋的模样在脑海中闪现,还有他杀李纭时的决绝
今日萧君翊眼中偏执的炽热,与梦中疯魔的身影渐渐重合。
“小姐,水要凉了。”
侍女捧着香膏轻唤。
慕灼华掬起一捧花瓣,殷红如血。
他莫非也做了那个梦?
暮色渐沉。
慕灼华换上一袭素白襦裙,衣袂间还带着淡淡的兰草香。
指尖尚未理好襟前的系带,门外便传来三声轻叩。
拉开门扉的刹那。
慕钰凌一袭霜色长衫立在廊下,月光为他清隽的轮廓镀上一层寒釉。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