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枭踏着夜色回到皇宫,径直走向昭华宫。
殿内烛火幽暗,床榻边的金链静静垂落,一把钥匙孤零零地躺在锦被上。
他伸手从怀中取出另一把钥匙——
同样的纹路,却是玄铁所铸。
指尖摩挲着冰冷的金属,眼底翻涌着骇人的寒意。
这两个月他奔波于南北两郊,竟有人趁机复刻了钥匙
王裕躬身禀报:“陛下,那些刺客是江湖上有名的‘血影阁’杀手,只认钱不认人。”
“奴才只能从钥匙入手追查”
他顿了顿,“近日能近您身的,只有宫外伺候的丫鬟。其中一人,与秦贵嫔似乎有些联系”
王裕在禀报时,赫连枭的思绪却飘向了另一个方向。
十日前南郊校场——
那日与裴琰切磋完毕,玄铁钥匙从松散的衣襟滑落,是阿茹罕含笑将钥匙捡起奉还。
当时她只是好心还是
“奴才去查那丫鬟时,”王裕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发现她与相依为命的老母皆已暴毙。房但,奴才在她的房间中搜出了这个。”
他递上一方锦帕,里面裹着沾满软泥的模具。
“这是拓印了钥匙的蜂蜡软泥。”
烛火忽地爆了个灯花,将帝王眼底的阴翳照得明灭不定。
是他多疑了?
阿茹罕与此事无关?
当初太后为了淑妃,让阿茹罕远离了皇城,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赫连枭想不出是什么原因能让阿茹罕与淑妃勾结,谋害慕灼华。
阿茹罕是一个骄傲的人,怎会甘愿与宿敌为伍?
除非
她所求之物,比尊严更重要。
赫连枭想着阿茹罕前日跟随他的举动,还有那群突然出现的刺客,未免太过巧合
“秦贵嫔朕亲自去问,倒是前日刺杀文勋侯的那伙人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连续两日搜寻慕灼华未果,赫连枭都还没来得及去调查那个戴着面具的神秘男子。
——此人为何要刺杀阿茹罕?他们之间有何仇怨?
更令他在意的是另一种可能——
或许这根本就是阿茹罕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用苦肉计拖住他的脚步,为某些人争取刺杀慕灼华的时间?
帝王薄唇抿成锋利的直线,压抑着濒临爆发的怒火。
王裕:“是,奴才这就去办。”
清宁宫。
烛火摇曳,映得秦芷兰脸色忽明忽暗。
这两个月来,昭华宫被围得密不透风,看似幽禁,实则处处透着不寻常——
太极宫的大太监日日问安,御膳房顿顿精心,连她这个贵嫔想递句话进去都难如登天。
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发白。
什么幽禁?
分明是将那慕灼华护得严严实实!
锁链加身,宫门紧闭,连半点南朝的风声都传不进去。
陛下这是舍不得那人受一点委屈啊。
秦芷兰曾以为,自己只需静待时机。
毕竟史书上白纸黑字写着,南朝公主注定不得善终。
她只要平安诞下皇嗣,总有出头之日。
可自从得知陛下要将她腹中皇嗣过继到贵妃名下的消息,彻底击碎了她的美梦。
铜镜中,秦芷兰的面容扭曲了一瞬。
所以,她不敢再赌历史的偶然性,主动向淑妃递出了橄榄枝。
淑妃的人暗中交给她一把钥匙,而她则按照淑妃的计划,一步步促成了贵妃的宫外逃亡。
这份铤而走险的底气,来自她高高隆起的腹部。
即便东窗事发,只要腹中皇嗣尚在,她总能保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