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属下便将主人给的秘药尽数带出来了。”
玲琅咬了咬唇,继续道:“陛下甚至正在广罗天下医书毒经,命太医院日夜研习,誓要找出致人嗜睡的所有药物,然后一一排查。”
“奴婢只怕这样下去陛下迟早会找出来”
慕钰凌抬手截住她未尽的话语,指尖在窗棂上轻轻叩击。
一声,又一声,像在计算着什么。
慕钰凌修长的手指轻抚过瓷瓶上的纹路,眼底泛起一丝冷意。
“倒是本座小瞧他了。”
他将沉眠砂推至玲琅面前。
“此物能让人在睡梦中悄无声息地死去。既然赫连枭非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妨将这祸水引向太后。”
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太后派人刺杀婳婳,想必她心里正委屈着呢。”
慕钰凌望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宫墙看见慕灼华此刻的神情——
婳婳的心思,他向来猜得八九不离十。
太后、淑妃、阿茹罕
这些人一个个都让他的婳婳不痛快。
不过
慕钰凌眸色微深,那个阿茹罕或许日后还能派上用场。
“让婳婳和赫连枭都认定是太后下的药。”
“太后如今病重,赫连枭即便查出来也做不了什么。”
“以婳婳的性子,定会将这笔账记在赫连枭头上,表面虚与委蛇,心里怕是恨毒了他。”
慕钰凌话锋一转。
“南朝使臣前脚刚走,赫连枭在朝堂的动作就按捺不住了。”
他踱到军事舆图前,指尖划过边境线。
“粮仓扩建了三成,新征的骑兵日夜操练,军械坊的火炉烧得比宫里的灯笼还亮。”
“你说曾经战功赫赫的女侯爷,会不会再披战甲?”
他低笑一声。
“倒是可以好好利用。”
“赫连枭这些年困在龙椅上,怕是早就按捺不住嗜血的性子了。”
“他最爱的不就是看着紫原的旗帜插在别国皇城的废墟上么?”
“待他亲征离京”
“便让婳婳服下这药。等他踏着敌国将士的尸骨凯旋时”
他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
“迎接他的,会是太后害死婳婳的‘喜讯’。”
“一石二鸟。”
他轻轻吐出这四个字。
让婳婳带着对赫连枭的恨离开,让赫连枭带着悔恨迎接胜利。
多么有趣。
“是,属下知道如何做了。”
玲琅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不过慕氏夫妇如今已到紫原,娘娘打算过几日再出宫探望,主人可要封口?”
他垂眸望着茶汤中沉浮的叶梗。
原本想着婳婳对他们尚有眷恋,他确实动过留他们一命的念头。
可那日派人去接应时,竟发现另有一批人马也在暗中行动——
直到认出那是赫连枭的暗卫,他才下令撤回了自己的人。
“无妨。”
“慕氏夫妇如今在紫原无根无萍,掀不起什么风浪,更不会说什么。”
自在紫原重逢,他就发现婳婳变了——
曾经明媚张扬的少女,如今眉宇间总笼着一层化不开的轻愁,那种明媚的忧伤让慕钰凌每次见到她都恨不得带着她离开皇宫。
可慕钰凌知道,现在的婳婳不愿意离开。
她在紫原本就孤独,若让她刚尝到亲人团聚的甜,转眼又发现连亲人的爱都是虚假的
“罢了。”
他转身望向窗外人流。
“本座见不得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