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若是出面为难熙妃,以皇帝的性子,不仅不会疏远熙妃,反而极有可能激起他的保护欲,对熙妃更加怜爱。
这是男人的通病。
“至于立后一事,哀家也不知劝了皇帝多少次。”
太后抚摸着淑妃的脸蛋,叹气道:“哀家最中意的皇后就是你呀,可皇帝”
淑妃适时地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精光。
她轻抚太后膝头绣着五福捧寿的衣料:“臣妾倒有个主意,只是”指甲不经意划过锦缎,“怕要惹陛下生厌了。”
“说。”
“不如让熙妃自己知晓”淑妃倾身,金步摇垂下的珍珠轻晃,“避子汤的真相。”
“熙妃若是知道陛下表面如此宠爱她,可背地里却做出这些事儿,更是让她失去做母亲的资格,熙妃怕是不会轻易原谅陛下。”
太后陷入沉思。
片刻后,她抬眸,眼神更加凌厉。
“但这事你不能沾手。”
“皇帝若疑心到你,立后之事”
“臣妾明白。”
淑妃顺势跪伏在太后脚边,她仰起脸,眼中闪着孺慕的光。
“可臣妾也不想看见您和陛下之间因这事产生嫌隙,所以这件事您也不能直接参与。”
太后也知道,但这件事始终需要一个推手,否则皇帝详查,也瞒不住。
淑妃适当开口道:“其实此时让昭仪背锅,最合适不过。”
“当初她仗着贵妃之位,只要是陛下赐给臣妾的东西她都要一份,要么哄着陛下给,要么从臣妾这里抢”
太后忽然低笑出声,手指抚过淑妃鬓角。
这就是她偏宠淑妃的缘故——够聪明,也够坦诚。
那些腌臜心思都明晃晃摊开,反倒让人安心。
况且淑妃自幼养在她膝下,对她的孝心是实打实的,事事都能为她周全考虑。
“这件事,你去安排吧,哀家的人你也可随意使唤。乌兰琪和熙妃本就矛盾重重,不管是乌兰琪在行宫谋害熙妃,还是熙妃回宫后抢走了她的昭华宫,有这些过往,皇帝也不会轻易怀疑到你身上。”
太后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与信任。
“是,太后,那您今晚就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都交给臣妾吧。”
太后摆了摆手,一副倦了的模样,“嗯,下去吧。”
在转身合拢殿门的刹那,淑妃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明日此时,熙妃的贴身宫女,也该“意外”听见太医的私语了。
至于乌兰琪,从她给熙妃下药的那一刻,这场局,她就躲不了。
“陛、陛下!”
王裕跌跌撞撞闯入御书房。
赫连枭朱笔一顿,墨汁在奏折上晕开一片猩红:“查出来了?”
“昨、昨夜有洒扫宫女看见”王裕咽了咽唾沫,“昭仪娘娘身边的青莲,偷偷处理了熙妃娘娘的膳食残渣。”
“咔”的一声,狼毫笔在帝王掌中断成两截。
王裕不敢抬头,只听见御案被推开的刺耳声响。
这还不是紧要的,等会儿要说的事儿,才让王裕心惊胆战。
“说清楚。”
“熙妃娘娘膳食里验出了南柯散”
“这本是无碍的,偏生娘娘她服用了避子汤多月,早就伤及了宫胞”
话到此处卡住,毕竟这件事陛下也是始作俑者。
赫连枭咬牙切齿:“乌 兰 琪 !”
“还有一事,熙妃娘娘她”
“吞吞吐吐做什么!”
“昭仪娘娘不知怎的知晓了避子汤的事”王裕闭眼豁出去了,“今早竟派人将此事,连同娘娘不孕的诊断,统统统统告诉了熙妃娘娘!”
昭仪当然不是直接告诉的熙妃,不过是让宫女装作无意交谈,让昭华宫得知了消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