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贺媚娘说完这些过往后，沈蓉低讽的笑声一阵阵的响起。

贺媚娘不解。

也不敢抬头质疑沈蓉“你为何笑？”。

她只能安安静静的跪着，等候沈老夫人大发慈悲，赏她一口饭吃，给她一处安生之所，便再无所求。

沈蓉走到她面前，问她：“你就没想过去死？”

贺媚娘身子剧颤，惶恐不安的缩起了脖子。

沈蓉看到这一幕，又是一笑：“看来你真的很怕死。”

“奴……奴婢，见过许多死人。”贺媚娘闭上双眼，怕再睁眼，自己要直面扑面而来的“死亡感”。

“奴婢的父亲是医者，也是仵作，奴婢曾跟随父亲去府衙看过尸体。”

有上吊自杀。

有投湖自尽。

可是被凶手扔进火炉里活活烧死而面目狰狞的尸体。

所以她怕死。

她很惜命，也很听沈老太爷的话，她不想非自然的死去。

“求老夫人，饶了奴婢一命，奴婢此生愿给老夫人做牛做马。”贺媚娘又朝沈老夫人重重磕头。

沈蓉还是哽不下那口气：“你把自己伪装成弱者，祖父生前求祖父庇护，祖父死后求儿子庇护，儿子靠不住又想找我祖母庇护，那谁来可怜我祖母被骗的委屈和痛苦。”

“对不起，老夫人对不起。”贺媚娘整个上半身贴在地面，泪流满面的向沈老夫人道歉。

本以为流干眼泪的沈老夫人，听到贺媚娘那一声“对不起”时，声音低哑的说道：“罢了。”

沈蓉不敢就这么算了：“祖母……”

沈老夫人打断沈蓉的话：“泱泱，女子本弱。”

“可是祖母，谁敢说她当时没有私心，生出恶念之人，便不该同情。”站在沈蓉的角度，她只看到她的祖母被祖父和外室所骗。

而站在沈老夫人的角度，她不想再追究过往。

她朝着沈蓉招了招手。

沈蓉走到沈老夫人身边，把手递给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说：“没有哪一个人，敢保证自己无私心无恶念，贺媚娘所言，若句句属实，那造成今日局面的人，是你的祖父。”

沈蓉心有不甘：“祖母同情一个外室，谁可同情祖母，祖父可恶，可他人已死，你总不能将他尸骨挖出……”

尸骨挖出四个字落下时，沈蓉的眉头轻挑。

“算了，祖母想如何安排贺氏？”沈蓉不想让沈老夫人不开心。

她的祖母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她会盯着贺媚娘。

“送她去万静山庄。”沈老夫人养伤的地方。

沈蓉道：“那便依了祖母。”

她起身，走到贺媚娘面前，居高临下地警告贺媚娘：“本郡主会安排一辆马车，送你去万静山庄，但你此生都不得再走出庄子，不得再出现于我祖母面前，衣食不会短你，你便留在那处养老告终吧。”

“奴婢多谢老夫人，多谢郡主开恩。”

沈蓉扬手一挥，便让两个婆子将贺媚娘迅速拖出怡红院。

马上安排马车将贺媚娘送走。

就将这段丑恶的事彻底糜烂在泥里。

贺媚娘被送走后，沈老夫人体力不肢，躺下后，很快便入睡了。

她又梦见老太爷了，但这一次，老太爷在水里，他说，好冷，有人把他的身体扔进了河里。

老夫人却在睡梦中，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