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人宁愿冒着挨板子的危险,也敲响了登闻鼓,拼死进言,只求赐萧晏清死罪。
朝堂之上,众官员皆是沉默,无人敢对此事发表意见。
若要保萧晏清,便有违民意。
若进言赐他死罪,可他毕竟是德丰帝的亲生儿子,过后德丰帝想起此事,难保不会翻旧账。
无论怎么选,都吃力不讨好。
德丰帝坐在龙椅上,整个人似瞬间老了十岁不止。
沉默了不知多久,德丰帝才终于缓缓开口,“传朕旨意,六皇子萧晏清,赐——白绫。”
萧晏清死了。
他悬于自己的书房中。
临死前,他写下了一封悲怆的血书,字字泣血,为自己喊冤。
末了还道:“父皇,儿臣不怕死,只怕死后……父皇某一日想起清儿,会心生悔意。若真有那一日,儿臣在九泉之下,亦当肝肠寸断!”
“儿臣死后,愿化作风雨,护佑父皇龙体康泰,江山永固——不孝子,萧晏清绝笔。”
最后那几行字,字迹凌乱,泪痕斑斑。
那封血书被送到德丰帝的案前,一股剧痛袭上心头,浑浊的双眸顿时盈出点点湿意。
不管他究竟犯了什么错处,可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啊。
德丰帝病倒了,罢朝数日。
萧晏辞听说了此事,入宫侍疾。
回到王府,萧晏辞的情绪明显不高。
陆知苒开口询问,萧晏辞缓声道:“父皇老了许多。他语言间更是试探我是否插手此事。”
萧晏清临死前的那封绝笔信终究是在德丰帝的心里埋下了愧疚和怀疑的种子。
陆知苒沉默了片刻,方道:“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他若不死,父皇便会记住他的过错。他死了,父皇记住的,便都是他的好。你无需为此介怀。”
陆知苒唯恐萧晏辞会对德丰帝的猜忌生出心寒,便只得小心翼翼地安抚。
萧晏辞握住她的手,笑了笑。
“皇家父子,君臣永远排在父子之前,我早就知晓这一点,不会有那些不该有的幻想。”
即便父皇怀疑他,他也会这么做。
不除掉萧晏清,他心头难安。
更何况,这件事里,萧晏清也不无辜,他死得不冤。
陆知苒见他没有想岔,便放下心来。
无论如何,他们除掉了一个劲敌,这的确是一桩大喜事。
陆知苒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
“赵书宁那边,可还有其他异动?”
萧晏辞摇头,“我一直派人在狱中盯着,没有任何异动。父皇已经下旨择日行刑,她已是一枚弃子,再无翻身之力。”
果然,很快,朝廷公布了赵书宁、谷兆麟和李世荣等一众重犯行刑的日期,就在三天后。
而这三天,他们的伙食也大为改善。
断头饭,历来如此。
谷兆麟吃着那丰盛的饭菜,忍不住痛哭出声,心中悔恨不已,一边哭一边骂赵书宁,十分聒噪,被狱卒好生警告了一番,方才安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