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大轿行驶在大道上,没有驾驶的车夫,任由八匹大马拉着,缓缓向前。
婴离趴在屋顶,抱着那颗珠子,望向来时路。
金屋屏障已经全部消失,但它没如往常一般,不停扒拉窗门,而是安静地抱着珠子,等待着什么。
清风扫过,在它细长的白茸上荡起层层涟漪,婴离抖了抖毛发,不知为何,有些难过。
一路走来,轿子后缀着的人少了许多,扔花的郎君也没有了,众人看那轿子的眼神越发敬畏,恐惧。
只有一个头戴湖蓝色抹额的郎君不停跟着,走得很狼狈。
冥台秋的金屋大轿行驶得并不快,但有八匹宝马同拉,遇到窄道还会腾空飞过,他想跟上,就得不停追赶。
一双漂亮的银纹宝靴,上坡下坡,走过山岗,穿过密林,被他磨得破破烂烂。
他摔了一次又一次,顾不上察看磨破的手脚,又赶紧爬起来,慌忙追赶,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刃上,让他额角崩紧,汗如雨下。
衣衫也勾破了,面颊上还有丝丝枝叶划过的血痕,手背不慎蹭上的泥土……
好在,那马车也会偶尔停下,落在盛日的荫凉,熹微的金光之中,那时,他也能看到掀开帘子走下马车的冥台秋。
她的眼里看不见他,只有四周的山水天光。
没关系。
琥珀会趁马车停歇的时间,飞速整理好仪容,将他空间袋里的吃吃喝喝装杯盛碟,送到马车高台上。
而后,倚靠在车轮上,握住那牵动的横杆,熬不住地闭上了眼。
这是他唯一敢歇息的时候。
冥台秋吹完落日的风,回过头,便见到了他这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这几日,他都跟在马车之后,她一停下,他便捧着饭食呈到车上,而后昏昏睡去。
冥台秋扫了眼那些依旧温热的食物和酒水,手一挥,便又如之前那般,消失不见。
她拿出一双干净的新靴,放在琥珀脚边。
而后,将车架与金屋一分为二,将那容易招人觊觎的金屋收了回去,留给他一匹宝马。
这般,才抽身离去。
灵犀传送回了岛屿,婴离却不肯离去。
它不敢往冥台秋肩头跳,不远不近地在四周树梢间飞跃。
走着走着,天色暗沉下来。
冥台秋忽地停住了脚步。
她怎么忘了,这里是环山世界。
一个绝色郎君只身睡倒乡野,身边没有任何女人保护,时间一长,会发生什么,不难想象。
她拽起婴离的后颈就往回闪。
等再出现,果然看到一群女人围在车架旁,一边吃着琥珀为冥台秋备下的食物,一边喝着酒水,笑得奸邪。
“这可人的郎君睡得真熟啊,啧啧,那脸蛋真漂亮!又滑又嫩!”
“切!你个怂货,靠那么近,搞了半天就摸了脸,我裙子都脱了,让让!”
“你脱裙子有什么用?不摸他,能有东西给你用?!”
就在两人快要吵起来之时,旁边一女人咽下吃的,不愉道:“搞什么!动作快些!用你们狗眼看看,这郎君不是一般人,趁他没醒,赶紧爽完,把这金丝楠木卸了,把宝马牵走!”
两人笑了笑,“嘿嘿,我们姐几个今日走运,不仅天降食物,还能遇到这么漂亮的郎君,除了那些值钱的东西,这郎君用完了,也能卖个高价呢!可不能丢!”
“卖?往哪里卖?”她白了两人一眼,“这么漂亮的,穿得还这么好,人牙子都不敢接。”
另一个喝完酒的女人擦擦嘴,忙道:“黑市可以卖啊!”
几人接着商量了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悄无声息落下的一片阴影。
冥台秋将那食物散到了四周人烟之处,却没想,还是浪费了啊……
她叹息一声,便有人头啪嗒落地,如同熟透的瓜球,碎在了脚下。
来不及惊呼一声,甚至连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身体便直直栽倒下去。
冥台秋动了动指头,脚下瞬间恢复干净,一切又回到了她离开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