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裤子，南熙子的脚背上也被溅到茶水。

韩姝发现他没有穿鞋，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脚背滑落，像伤口涌出的血。

对方话里的隐喻显而易见。

韩姝俯身低头，像乞食的狗一样乖顺凑近。

到手的太容易了，反应跟木头一样，毫无情趣。

南熙子突然兴致全无，还没来得及一脚把人踹开，背后突然传来声音，“韩姝，你在这里干嘛？夫人醒了，正找你。怎么能乱跑？”

说话的人是宅里的副管家付川萍，负责管理家里的女佣。

她的视线被庭院里的植物遮挡，加上整体灯光昏暗，没看见南熙子，只看到韩姝怪模怪样跪在地上，不晓得在捣鼓什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又走两步才发现南熙子也在，吓了一跳，声音立马矮下去半截，“老板……”

“新来的人做错事了，我帮你教育。”南熙子坐在椅子里动都没动，他能感觉到女佣浑身紧绷，紧张的快控制不住发抖了。

女佣身上那种脆弱到轻轻一捏，整个人就会碎的崩溃感，让他的心情愉悦了些。

“她应该知道错了，付姨，把人带走吧。”

付川萍在南家是老资历了，从南熙子爸爸那辈就开始用的人，基本是看着他长大的，叫一声姨是对她多年勤勉的尊重。

但付川萍绝不会因为这声“姨”自我高看，更不敢在南熙子面前有丝毫逾矩行为。这些年因为一点细节惹他不高兴，被撵出去的旧人数不胜数，付川萍不想成为其中一个。

“好的，好的。”她连声答应，踢踢韩姝让她起来，把人带走了。

走到灯光明亮的地方，付川萍看见韩姝被茶水浇透的头发和上衣，才反应过来南熙子说的“帮你教育”是什么意思。

难怪韩姝是跪着的，这是被体罚了？

“赶紧去洗把脸换身衣服。老板要求严格，以后自己多注意。”她状似无意地提醒了一句，并不过问太多。

来不及洗头，韩姝抹了把脸，戴上制服配套的帽子遮住湿发，快步去了文沐婉的房间。

巨大的卧室里只有床边有光，文沐婉坐在床上，捧着一杯牛奶，神情放松地听胎教音乐。

韩姝走过去，轻轻喊了一声“夫人”后，开始给她按摩头皮和后颈。

“去哪儿了？”文沐婉声音慵懒。

韩姝说：“庭院的鱼快死了，我恰好路过，帮忙换了水。”

“鱼？”文沐婉睁开眼睛，脸色瞬间阴沉，“你因为一条鱼让我等你？你的任务是照顾好我，哪怕鱼死了臭了，也有别人处理，懂吗？”

韩姝吓得停下按摩的动作，“是，夫人。我不会再犯了。”

文沐婉没说话，动了动脑袋，让她接着按摩。

韩姝按了会儿，看到一旁的牛奶杯，问：“夫人，您每晚都喝牛奶吗？”

“嗯。补钙，安眠。”

韩姝摸摸杯子，“有点凉了，我帮您热热。”

文沐婉点头，韩姝拿着牛奶杯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把杯子直接递给她。温度刚刚好，文沐婉一口气喝完。

韩姝继续给她按摩，从脖子到肩颈，手法很好，力道适中，让人感觉每块肌肉都放松了。

很奇怪，文沐婉并不特别困，本来还想看会儿书，但是喝完牛奶，困意很快涌上来。韩姝扶着她躺回床上，帮她盖好被子，关灯走出去。

走到门边，韩姝回头看了已经沉沉睡去的文沐婉一眼，黑暗里，一个冰冷渗人的笑容从她脸上一闪而过。

韩姝找这个女人找了十六年，找她的老公找了七年，没想到有一天大家会共聚在一个屋檐下。

这是老天爷在她历经苦难后，送给她的一场盛大缘分。

屠刀已经易主，这一次，她才是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