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票回家取行李时,许春英正在院子里扒花生,看见她回来头不抬眼不睁,只当没看见。
她也不稀罕热脸贴冷屁股,径直回了屋。
取牛奶的时候,她才看见牛奶箱上还别了一份报纸。
是今天的奉城早报。
宋蕊把报纸拿在手里,想到前两天她跟凌野说的话,终于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难为他记得。
怕凌野回来时她们还没回来,宋蕊在报纸上写了自己的去向。
最后把报纸放在炕上,她拿着行李牵着楠楠就走了。
许春英看她们走,也没问一句,活像个不会喘气的稻草人。
宋蕊没时间和她置气,她心里装着太多太多。
打车去了火车站,坐在硬铺上,看着车站缓缓倒退出窗口,宋蕊才有一种真实的松懈感。
可也只是一些。
她怕自己去的晚了,怕那信是许久之前的。
但她也知道,再怕也没用。
世间事不会由人的意志而更改。
时间不会变快或者变快。
火车也不会提前到达。
看楠楠已经困得打蔫,宋蕊铺了床,让她安稳睡下。
之后她沉下心,开始继续练自己的画。
她相信,自己总能改变些什么。
两天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宋蕊带着楠楠踩在蒙省的茫茫荒野上时,宋宝河还没养好脸上被抽出的巴掌印。
那天他回了家,就等着宋蕊回来送钱。
他大姐和他二姐关系好着呢,那是一个被窝里长大的。
他大姐不知道二姐的处境就罢了,知道了就不可能不管。
不然他把姓倒过来写。
可没有地址,她就是想管也不行。
别说凌野不在家,就算他在,他们又能怎么样?
还能把天南海北都翻过来找不成?
只要他们三口人咬死不给地址,宋蕊还不是得跟他们服软。
到时候拿了钱,他就可以风风光光的办婚礼了。
之后他二姐能不能回来,宋宝河不在意。
他等啊等,等了两天,始终没见宋蕊拿钱上门。
明明现在这种情形,宋蕊应该比谁都沉不住气才对啊。
当他终于耐不住性子,又找去奉城时,宋宝河彻底傻了眼。
这人……怎么就走了呢?
…………
蒙省的冬天好似比奉城还要冷,风沙大的扑脸。
宋蕊下了车,先到商场给自己和楠楠置办了身好衣服,看起来体面些。
想了想,她还摸去黑市,买了一对假金镯子,又买了把匕首揣在了怀里。
人都说先礼后兵。
可她的礼是假礼,兵却肯定是真兵。
宋蕊把自己和楠楠用围巾包裹的严实合缝后,又转客车顺着地址找过去。
一路从市区走到一望无际的草原,越临近目的地,宋蕊反而越冷静。
她一个带着孩子的年轻女人,打听起消息,旁人都把她当成投奔亲戚的,并不怎么防备。
一路上,宋蕊从客车上就打听出了不少消息。
妹妹来信的地址,是一片草场,那里只零星住了几户人家。
问有没有奉城那面嫁来的媳妇,客车上的人倒是不清楚。
下了客车,宋蕊抱着楠楠,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草场深处走。
而这时天也快黑了。
看见有灯光在前方亮起时,宋蕊心跳如雷的同时,脚步却更加有力。
看见的第一户人家,是一对父子俩。
宋蕊说自己是来收皮子的,被邀请进了屋。
这里位置偏,前两年刚刚通了电。
屋里灯光一晃,那对父子看清她的模样,对她的话就产生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