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耳边说了句:
“回去。”
抓起他的手就往回走。
走过火树银花的步道,走过卖鞭炮的棚子。
酒店离得不远。
几乎没有废话,十分钟后,回了酒店停车场。
她又抓着他上了楼。
进了房间,她正要扑上去,桑珉却拦住她。
“小夏,你怎么了?”
眼神里都是担忧。
这个谜一样的女人,刚才放烟花她一直刻意背对着他。
但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他还是看见她眼里含着一包泪,脸上的表情一会带着温柔,一会儿又像是要吃人,把他给吓着了。
放完烟花又抓着他回来。
真的是抓啊,抓着他的手腕,拖着他往前走,走得那么快,急吼吼的,好像有什么急事似的。
他的手腕被捏得生疼。
他从没见过一个体重不过百的女人有这么大力气。
甚至有一种错觉,真要打起来,他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再看看两人现在的站姿,他被逼的靠着墙,而她一只手薅着他的衣领,一只手撑着墙。
难道不应该反过来?
总感觉她抢了他的动作。
陆小夏也猛然回神。
连忙低下头,不敢多看桑珉的眼,怕自己被愧疚感打败。
失态了。
不仅不道德,还没有人性,拿人家当没有感情的工具。
看来做坏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总是要跟自己的愧疚感纠缠。
桑珉却会错了意,捧着她的脸,低声问她:
“是不是我做得不好?你生气了?”
“没有,你很好。”陆小夏实事求是的答。
桑珉甜蜜不起来,他要问个清楚:
“哪里好?”
“哪里都好。”
“那你刚才怎么了,在哭。”
“没什么。我先去洗澡。”
“洗澡?”桑珉摸不着头脑。
看看表:
“才六点。今晚我陪你守岁,好不好?12点我带你下去放鞭炮。”
桑珉想起了自己订的年夜饭,他今天一天都在心里规划着,他和她一起过年,一起吃年夜饭,然后新旧交替的那一刻,准时去楼下放一挂大红的鞭炮。
父亲去世之前,他的年都是这样过的。
12点的时候年夜饭上桌,父亲带他去院子里放一挂万字头,妈妈捂着耳朵在后面笑。
后来父亲没了,母亲走了。家散了架,他在爷爷家过年,爷爷跟小叔一家住一起,他是外人。
在他心里,能一起吃年夜饭,一起听新年鞭炮声的人,就是真正的家人。
他刚才也想过,她哭,可能是因为一些沉重又不能对外人言的过去。
没关系,不管是什么样的过去,他都接受。
他会一点一点走进她的心里,直到她愿意对他敞开心扉。
谁让她是助他出苦海的人呢,谁让她长在他的心尖尖上呢。
陆小夏看着他开心到发亮的眼神,脸上虽然礼貌的笑着,心里却答:
不好。一点都不好。
她不想守岁。
她只想借个种。
熬夜影响种子健康。
造孽。
命运的错位就是这么残酷,她曾一腔真心,被命运践踏得渣都不剩。
现在她已经没有心了。
不敢再多说什么,她拍拍他的脸,说:
“好。我先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