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猜测在她心底萌芽。
随着记忆的逐渐恢复,原本模糊的猜测变得愈发清晰,最终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他是一个完完全全诞生于溶液中的实验体,制造他的人,很可能就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
跟着陆非任生活在实验基地那会儿,她总爱偷穿他的白大褂,在贴满"危险"标识的走廊里乱跑。
他就被关在那个她经常跑进去玩的实验室,和她仅仅隔着一层厚重又冰冷的玻璃。
小陆曦在实验室里嬉笑玩闹时,对溶液中隐藏的秘密毫无察觉,从未注意过培养舱里浮动的人形轮廓。
只觉得微蓝色的溶液像深邃的海洋,漂亮又神秘。
直到他逃出实验室,在追捕下,误打误撞跑进她的房间,才是两人第一次真正见面。
他那时候野性难驯,一看到她就毫不客气扑上来咬了她一口。
陆曦吓得反手送回去一个巴掌。
少年谢枭僵在那里,舌尖舔过她锁骨的血珠,喉间滚出介于嘶吼与呜咽的声响,尾尖却反常地蜷成个温顺的弧度。
这就是被从记忆里偷走的初遇。
那时的他还没有名字,编号是s-01,连声带都没发育完全,只会用尾尖敲打地面表达情绪。
五岁的陆曦不知道,这个被她打了一巴掌的怪物,会有一天压着她亲,黏黏糊糊地用尾巴缠她的小腿。
他咬伤了许多实验人员,却对陆曦格外听话。
只要看见她,他便会乖乖地蜷成一团,任由那些冰凉的仪器扫过身体。
于是陆非任阻止了前来抓他的人,将他留在陆曦身边。
从此两个人都成为了这项研究里的观察对象。
几年的的观测记录里,她的每一个动作,谢枭的每一次进化,都被拆分成精准的数值。
陆曦从记忆中回过神,手指无意识地绕着衣服上断掉的线条,语气低低的:“我其实有一点点难过,他养了我这么多年,但我不知道我对于他来说,是什么。”
是女儿吗?还是试验品。
就算不是亲生的,二十多年,一点点感情也没有吗?
“他让小乖难过,我杀了他。”
谢枭的声音从胸腔深处滚出,低沉中带着狠戾。
难过的东西不存在了,就不会难过了。
陆曦逃避似的把头埋进谢枭怀里,闻着他身上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熟悉沐浴乳味道。
谢枭忽然开口,鼻尖蹭过她发顶,像在驱散所有让她难过的气味。
他说:“永远不会背叛你。”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居然奇异地抚平了陆曦胸口说不清道不明的慌张。
他给她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怪物前所未有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