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云濯搁在膝盖上的手慢慢地攥紧了，青筋一条一条暴起。

“……我请兰将军上山的时候，特意叮嘱他带上一个同僚可以作证，却没有想到，他们杀了怀明公主，藏在兰家，污蔑兰将军杀人。

“现在兰家上下全部被入狱，兰将军和江大人的证词无用，反而被认为是对瑄王的诬陷。”

对面的云濯没有说话，但是叶青雪能够感受到，他浑身上下都裹挟了冰冷气息。

叶青雪道：“这次死了很多无辜的人，叶存嗣和我，还有我娘家忠勇侯府也差点覆灭……

“云濯，你待在天牢里，没有看见，当你被判了死刑的时候，所有与你相关的人，都要被踩死。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云濯猝然抬眸看她，呼吸有些粗重，他眼圈猩红，但他一言不发，他还在隐忍着、压抑着。

……只为了保护那个，他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人！

叶青雪对上他的视线，问：“事到如今，你还是要坚持说，杀死九皇子的人是你吗？”

云濯张了张唇，喉咙像被堵住了似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杀死九皇子的人是他，只能是他，必须是他！

叶青雪深吸口气，“九皇子死之前就中毒了，相思子已经查探出来，他所中之毒为‘浮生梦’。因为‘浮生梦’，他将别人看成我，认定‘我’对他进行了羞辱，我和他之间的仇恨，就是这样结下的。”

云濯愕然地看着她，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撞击个不停。

叶青雪把先前和崔才人说的话，和云濯说了一遍，目光一直盯着云濯的眼睛不放。

她看到云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

叶青雪特意停顿了下，而后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十分清晰地问：

“云濯，九皇子被杀死的那天，你根本没有和他发生冲突对不对？

“你看到‘我’杀死了九皇子，你为了保护‘我’，抢走‘我’手中的剑，给被开膛破肚已经死去的九皇子，补了一剑，让所有人认为你是杀死九皇子的凶手，对吗？”

云濯愕然地看着她，心脏砰、砰、砰。

叶青雪这是在询问他当时的情况？

叶青雪询问？

那天的事情，叶青雪不应该询问他，叶青雪当时就在现场，她知道一切真相，怎么需要询问他呢？

叶青雪道：“我从未杀死过九皇子，那天你被父皇叫走之后，我一直待在寿康宫陪太后吃饭。”

深吸口气，叶青雪掷地有声道：“你那天看到杀死九皇子的人，根本不是我！”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

云濯受过太多委屈，他对未来有很大抱负，并且为此做了许多努力；

他才和她成亲，夫妻感情正甜如蜜。

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杀死九皇子，一命换一命？

太不值得！

叶青雪阴暗一点想，就算九皇子当真该死，云濯也该悄悄动手，或者收集证据弄死九皇子才是，不可能明目张胆杀死九皇子。

这与他一贯所做的事情，以及诉求，完全不同。

而事后他又坚称，九皇子是他杀死的，并且被崔绍等人看到他拿剑……

根据九皇子所中的毒来看，只能是他为了给她这个新婚王妃顶罪，才故意这么做的。

云濯的嘴唇有些颤抖，双手穿过栅栏的间隔，抓住叶青雪的手，他道：“可是那天我看到的人明明是你啊……”

是的，他在去紫宸殿面见父皇的路上，看到叶青雪杀害了九皇子，并且手段残忍，直接开膛破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