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说,他和叶青雪虽然是侯府正儿八经的公子小姐,但却上不得台面,是阴沟里的老鼠,所以抱团取暖,祸害侯府。
“我们先来说说青雪,她从小在庄子里长大,无拘无束,也没有规矩,又被她父亲宠坏了,回到侯府之后,很是嚣张。
“你是她堂弟,她给你治疗瘸腿,是把你当成靠山,甚至想要让你将缙儿取而代之,所以她才这般无法无天。
“谋害兄长,并且将其取而代之,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你母亲现如今的下场,你应该看得到,是我们为了侯府名声,才没把她送官,否则她现在已经被判死刑了。
“所以,为了青雪,我得将你送走,让她无所依靠,她才能听话,不为祸侯府与亲人。”
叶存嗣皱眉道:“伯母,杀兄夺爵这种事,违背人伦、丧尽天良,我做不出来。况且我只是个瘸子,并不能给大姐任何助力,伯母太多虑了。”
周夫人却道:“这只是你认为而已,实际上青雪就是把你当助力了,否则她为何给你治腿?毕竟你们二人从小就不在一处长大,并没什么感情。”
是这样吗?
叶存嗣定定地看着周夫人,抿着唇不说话了。
周夫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当然,把你送走,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年前你在军营犯下大错,不仅害苦兰小姐,也毁损了侯府声誉。
“长辈们念着你是侯府血脉,才让你在马房做事,你该好好反省、心生感激才是,但你却与青雪联手对抗整个侯府,简直是错上加错。”
还是兰小姐的事,叶存嗣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眼底似有怒火,但被他一次又一次压下去。
“所以,你今晚上回去准备准备,明日一早我派人送你离开,再不要回来。”
见叶存嗣霍然看过来,眼底有不甘之色,周夫人便道:“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也是侯府你所有长辈的意思。”
叶存嗣浑身一僵,他已经被打成瘸子了,名声彻底毁掉,即便他腿好了,他也不能真正地“站”起来。
但是全家为了保护叶存缙,还是选择将他送走,让他死在无人知晓的地方。
他们永远都选择叶存缙,就因为叶存缙是长孙么?
叶存嗣觉得很可笑,他不无讥讽地道:“为了长子、长孙,剩下的人都可以被侯府随意牺牲是吗?”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把事关兰小姐的真相说出来,让所有人都看看,叶存缙是个怎样龌龊肮脏的人!
可是,他答应了兰小姐要保密,男子汉有所为有所不为,哪怕他腿瘸了,哪怕他被全家人放弃了,他也决不能放弃自己的人格、品性!
周夫人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叶青雪回侯府之后,伤害了那么多人,难道是假的吗?
“你试图玷污兰小姐,被发现后被打瘸腿,再被你母亲与兄长惩罚到马房里反省,难道也是假的吗?
“若不是你们自己犯错,侯府谁会委屈你们,放弃你们?存嗣,难道你要和青雪一样,执迷不悟吗?你要叫全家人失望痛心吗?”
叶存嗣闭上眼睛,现在他管不了全家是否对他失望痛心,他只知道,他现在对全家失望痛心透顶!甚至可以说是恶心!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去一个远离侯府的地方,重新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
这一切糟污,他再也不想看到。
他沉默,不是为了保护叶存缙,而是为了保护兰小姐,保护自己的品格不要被自己的出尔反尔摔碎,若是那样,往后余生他还有什么可以信任?
半晌,叶存嗣睁开眼睛,嘴里挤出一句话:“好,我走,再也不回来!”
周夫人松了口气:“我会对外说,你要去庄子上休养,腿好了就回家。叶青雪那儿,你也这样说,否则被大家知道真相,于你名声也不好。”
叶存嗣回到关雎院时,已经夜深,周遭静悄悄的,一点声响也没有。
他将轮椅停在门口,沉默地坐了很久,很久。
无边的黑暗淹没下来,他发现这条路上,只有自己一个人,是的,一个人。
他在这里坐到半夜,谁也没遇到。
他不知道叶青雪早出了关雎院。
她和冬白潜入福寿居,盯准时机,悄悄往小佛堂而去。
上次她就察觉这里不对劲儿,早就和冬白商量好,来这里探探情况。
这个时间点,大家都睡了。
叶青雪摸到了小佛堂的机关,她让冬白在外面守着,她闪身进去,看到了那具白骨。
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