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棺椁内的时空没有昼夜更替。
白石凝视着棺中与自己面目相同的尸体,脊背十二枚逆骨突然自发脱离,在虚空拼合成环状星锁。星锁扣住棺椁四角的瞬间,尸体胸口插着的逆骨战戟突然融化,铁水在棺底凝成三百六十五阶青铜阶梯,通向深不见底的幽暗。
“九万七千六百四十五……”
白石踏上第一阶,脚下传来初代猴王的战吼。阶梯两侧浮现出历代守墓人的虚影,他们或执戟狂舞,或盘膝坐化,每道虚影消散时都会在阶梯上留下枚星纹血印。
当最后一道血印成型时,他看见阶梯尽头悬浮着枚布满血管的巨茧——茧壳表面凸起的纹路,正是放大的混沌道种!
“原初碑茧。”棺中尸体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古神真正的胚胎。”
战甲缝隙溢出的混沌剑气自发凝成战戟。白石挥戟劈向碑茧,刃锋却在触及茧壳的刹那被星纹锁链缠住。
锁链另一端连接着历代守墓人的虚影,他们空洞的眼眶中流淌出光阴河水,汇聚成洪流冲向碑茧。
茧壳表面突然裂开细缝。缝隙中探出的不是肢体,而是无数根青铜钓竿!
钓线末端拴着缩小版的往生舟,舟舱内跪拜的正是白石在不同轮回中的模样。最前方的钓竿突然绷直,舟舱炸裂,冲出个浑身缠绕星纹锁链的蓑衣老者。
“垂钓万古,终得饵食。”
老者抬手虚握,所有钓竿同时刺向白石眉心,“该还债了,守墓人。”
逆骨星锁突然暴涨,将半数钓竿绞成碎片。
白石踏着崩解的钓竿残骸跃起,战戟劈向老者天灵盖。碰撞的刹那,他看清老者斗笠下的面容——赫然是夜叉明王与六翼仙尊的融合体!
“很惊讶?”
老者指尖轻点战戟,星纹锁链顺着戟杆蔓延,“所有守墓人最终都会成为胚胎的养料,包括你那位猴王前辈。”
战甲突然自发解体,化作混世妖窟的岩刺扎入碑茧。茧壳剧烈震颤,喷涌出的混沌灵气凝聚成初代猴王的虚影。虚影抬手握住战戟,竟与白石做出完全同步的劈砍动作。
“蠢货,你正在重复我的错误!”
初代猴王的怒吼震碎虚空。战戟劈开的裂缝中,白石看见颠覆性的画面:初代猴王将断劫钥刺入自己道种,却在濒死时被星纹锁链拖入碑茧;夜叉明王在光阴河垂钓的并非因果,而是历代守墓人自毁时的怨念!
老者身形突然虚化,化作星砂涌入碑茧。茧壳表面的血管根根暴起,喷出的不再是灵气,而是粘稠如沥青的混沌原液。
原液触及阶梯的瞬间,整条青铜阶梯开始活化成脊椎状的巨物,阶梯两侧的守墓人虚影发出整齐的咆哮:
“葬我!葬我!”
逆骨星锁在此刻崩解。十二枚骨刺重新刺入白石脊背,剧痛中他看见自己皮肤表面浮现出古神碑文——每个文字都在吮吸混沌原液。
战甲碎片突然从碑茧中激射而出,重新覆盖他身躯时已变成青铜色的外骨骼,关节处探出的骨刺与初代猴王的断劫钥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
白石突然放弃抵抗,任由混沌原液淹没身躯。原液渗入战甲的刹那,他清晰感受到碑茧深处跳动的心脏——那是颗由九万七千六百四十四枚道种融合而成的混沌核心!
战戟刺穿核心的瞬间,时空陷入绝对静止。白石看见自己的手臂正在晶化,逆骨星纹沿着晶化部位蔓延至整片虚空。
碑茧开始坍缩,核心碎片凝结成三百六十五枚青铜古币,古币表面的星纹与混世妖窟祭坛的图腾完全一致。
“以身为墓,葬尽前尘。”
初代猴王的声音自每枚古币中传出。白石捏碎掌心的古币,飞溅的碎片中浮现出完整的战舞图谱——那是初代猴王自毁前刻在光阴河底的真正传承!
静止打破。
碑茧彻底爆裂,喷涌的混沌原液在虚空凝结成十二尊青铜巨像。巨像额间的星纹同时亮起,投射出的光柱交织成囚笼。
白石踏着光柱跃至囚笼顶端,发现那里悬浮着半块龟甲——甲片上的裂纹与混世妖窟岩壁的星纹完美契合。
“终于等到你……”
龟甲突然开口,声音正是曾在庆王庙地宫指引白石的祖灵童!甲片裂纹中渗出金色血液,血液在空中绘出光阴河最原始的流域图。图中标记的红点,竟全部对应着历代守墓人自毁的坐标。
战戟劈碎龟甲的刹那,白石被吸入流域图核心。这里没有河水,只有无数悬浮的青铜墓碑,每块碑下都镇压着个嘶吼的守墓人残魂。
残魂感应到他的气息,突然齐声咆哮:“打破轮回!”
墓碑群中央矗立着通天彻地的古神碑本体。碑面不再冰冷,而是布满血肉经络,正中央镶嵌着枚跳动的混沌之眼。
当白石与瞳孔对视时,他看到自己跪在碑前,正将战戟刺入六翼仙尊的后心!
“预知未来?”
白石冷笑,逆骨战甲突然离体飞出,包裹住古神碑。甲片缝隙中钻出混世妖窟的岩刺,将血肉经络钉死在碑面。混沌之眼流出血泪,泪珠坠地成河,河中浮现出颠覆性的真相:
古神从未真正存在,所谓碑林不过是初代修炼者集体执念的具象化。守墓人代代相传的使命,实则是维持这个虚构信仰的囚笼!
“荒谬。”
白石战戟贯穿混沌之眼。瞳孔炸裂的瞬间,所有青铜墓碑同时亮起,残魂们化作流光涌入戟身。古神碑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痕,碑文重组为全新的宣言:
“葬尽虚妄者,当为真神。”
虚空突然伸出万千星纹锁链。锁链尽头连接着十二神舟,舟头站着十二位与八部众相貌相同却气息迥异的强者。为首的金甲神将摘下头盔,露出和白石一模一样的脸庞:
“欢迎加入巡天神将,第九万七千六百四十五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