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瓦尔特望着宴会大厅中,最后一个在佣人的带领下,离开大厅前往城堡上层客房暂住的宾客,不禁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使得他的身体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双戴着白纱手套的小手,轻柔的搀扶住了他。
侧头看去,见是自己如今真正意义上的妻子,少年疲惫的脸上不自觉的挤出了一抹甜蜜的笑容。
“你那边都安排好了?”他温声询问道。
“安排好了,今晚负责守夜的职业者护卫们,每个人都多派发了十天的佣金,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更加尽忠职守的。”艾莉语气温和的回应着,看着面前这个善解人意的丈夫,脸颊逐渐爬上一抹淡淡的红晕。
“那便好如今许多路途较远的宾客选择在城堡过夜,我们必须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
瓦尔特长长的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了一点湿润,这些天忙着筹备婚礼和接待一位位陆续赶到的宾客,他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紧接着,他就注意到了艾莉的脸蛋变得红润,正羞涩的抿着嘴唇。
“亲爱的还有什么事吗?”少年疑惑的看着羞红了脸,不敢与他对视,低下头的少女。
“没城堡中,倒是没有其他事情了”艾莉的声音仿若蚊子叫一般。“就是就是我们是不是应该回房休息了”
说到一半,少女的手指已经纠缠在了一起,脚尖不自觉的在地板上画着圈圈。
“”
瓦尔特一时间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短暂的愣神后,才恍然明白妻子的意思,耳朵尖也不自觉的爬上了一抹绯红。
今晚是新婚之夜
“亲爱的。”他清了清嗓子,尽量压住心中乱跳的小鹿,踌躇着开了口:“你能不能先回去洗漱一番我,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做,一会就来。”
“当然可以。”粉发的少女依旧低着头,心底却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其实也有点没准备好,如此这般,给双方一点准备时间,倒也符合她的心意。
简单的叮嘱与道别后,依偎在一起的两人恋恋不舍的分开,艾琳走向上楼的阶梯,而瓦尔特,在目送妻子消失在阶梯的拐角后,不禁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目光环顾只有几名佣人打扫的宴会大厅,他郑重的整了整自己的衣冠,随意叫来一名佣人,让其去通知安排一辆马车后,便径直走出了宴会的大厅,离开了内堡。
乌云笼罩了弯月,使得今夜格外的黑。
时不时,倒是会有一两道在云层中闪烁的电光,洒下惨白的光。
一路顺畅的走过外堡区,守卫在两侧的职业者守卫们,皆是露出一副恭敬的笑颜。
毫无疑问,这些笑容与恭敬都是发自内心的——额外发放的十天佣金,足够让这些高高在上的职业者,放下一些对他们而言不太重要的东西。
就比如,尊严。
当瓦尔特不急不慢的走出城堡的范围时,一辆装饰华贵的四轮马车,早已等候了多时。
说出自己要先去的地点后,少年登上了马车。
望着窗外逐渐向后倒退的景物,瓦尔特眸子里的那一抹甜蜜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忧伤。
他的此次外出,自然不是为了拖延时间,逃避新婚之夜的那些必将发生的事情。
而是为了将自己已然大婚的消息,告诉两个人
马车在城中西北角停了下来。
这里,原来是一处废弃的风车磨坊,也是金蔷薇商会的宝库所在地。
而现在
这里是一处墓地。
瓦尔特走下马车,踏在了一条笔直平整的石板路上。
路的两侧,在三个月前,由精通自然方面的魔法师,洒下了浸泡过魔药的草籽。
如今,这片整洁的草坪在雷光的闪烁下,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色彩。
顺着石板路一路向前,一块不算高大的石碑就这么孤零零的竖立在墓地的中央。
上面用通用语书刻写着,一对夫妻的名字与生平。
其中埋葬的,是一只断臂,还有一些贴身的首饰衣物。
“父亲,母亲,我来了。”瓦尔特努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单膝跪地,一边伸手拂去石碑下,被风儿吹拂而来的枯叶,一边用平淡的语气,讲述了自己已经如父亲所愿,接管商会并迎娶子爵之女的事实。
天边雷霆轰鸣
夜风簌簌的吹拂着
这一切,似乎就是来自冥界亡魂的回应。
瓦尔特也不知道自己讲述了多久,也许是五分钟,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更久。
随着讲述,他不知不觉的,就流下了眼泪。
讲述的内容,也从平日经历的各种大事小事,到如今是多么的思念早逝的两位至亲。
直到等候的车夫,为他披上了一件保暖的外衣,道了一声:“少爷,要下雨了。”
少年才恍如梦醒一般,重新擦干了眼泪,化作如今掌控着一个大商会的年轻富商。
“走吧,该回去了。”在车夫的搀扶下登上马车,瓦尔特冷声说道。
车轮再度开始了转动,就如同一往无前的时间之轮,在即将到来的暴风雨的驱赶下,不会为任何人所停留。
瓦尔特的目光透过车窗,最后往墓地的方向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