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歇斯底里的嚎哭，他这样从来不会对下等人抱有同情心的人竟然有一种代入对方，完全感同身受的感觉。

“老婆，你怎么就这样走了？！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

男人扑在尸体上不住哭喊，忽然见医生们出来，又跑到对方面前，“医生，医生，我感觉到她还有心跳，你再救一救她，我求求你了，你再救一救她……”

医生只是麻木站在一边，刚才死亡时间已经宣布了，这是男人不肯接受妻子死亡产生的幻觉。

姜涵宁也默然地看着这一幕，死去的女人是飞机上的空乘。

这是在这场事故中唯一死去的人。

因她而死。

如果她不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姜涵宁此刻也没有任何立场去安慰对方的家属。

她已经联系助理，对对方的家庭给予一些保险外的金钱补助，但她知道，这个时候再多的补偿都是无力的。

看着面前悲痛欲绝的男人，姜涵宁忍不住想，换成她死，会不会更好一点。

毕竟如果她离开这个世界，应该不会对活着的人产生什么影响。

作为她亲弟弟的姜天佑都不会感到悲伤，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姜天佑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医院。

他看到那个男人感觉十分后怕，死亡仿佛就在面前，再热烈的感情都没有办法抵挡，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宋夕悦，不管宋夕悦会不会更讨厌他，他都要亲眼看到她，看到她安全，他才能放心。

姜涵宁对他的离开并不感到意外，然而让她奇怪的是，秦耀知道她没事后，竟然没有一起走，反而留在她的病房里。

他的理由也很正当，

“老爷子现在还不知道你出事了，但早晚的事，要是我不在这里，不知会发多大的脾气。”

姜涵宁也明白，只是话虽如此，与秦耀同处一室还是令她感到不自在，上一回在秦宅单独相处时还没有那么明显，但这次秦耀的一双眼睛就像长在了她身上似的，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她。

每当她要拿什么的时候，秦耀都像是有预判一样，提前一步帮她拿了过来。

那积极程度，愣是让旁边的护工都给清闲了下来，无事可做了。

当中有一次姜涵宁想起身上厕所，秦耀也要过来抱她去，姜涵宁震惊地叫了他一声“秦先生！”，他才像是想起了两人之间的协议，悻悻收回手，让护工接手。

晚饭之后，秦耀给她递过来一部新手机，

姜涵宁愣了愣，“这是？”

“你的那只手机已经碎了不能用了，卡我已经取出来了，你的数据应该在云端有备份吧。”

姜涵宁用右手接过，看向秦耀。

不知怎么她有一种强烈的怪异感，她甚至都要怀疑秦耀的灵魂是不是被什么人替换了，

“谢谢。”

秦耀“嗯”了一声，在边上坐下，脸上的冷峻表情一如既往。

姜涵宁收回目光，将刚才的怪异感归结于秦耀的敬业精神。

秦耀的确是那种不管做什么，工作也好，演戏也罢，都会做到高标准的人。

姜涵宁在手机操作了一番，等数据全部导入后，她打开微信，看到翟光的一连串消息，这才想起她已经失联很久了。

而对方的消息也从一开始的询问，到愤怒，到担忧，

对着最后一句信息：“你不会出事了吧？你是哪架飞机？哪个航班？快回我消息！！”

姜涵宁心里莫名有一阵暖流流过。

即使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心关心她，任何人在劫后余生时看到都会感觉到暖意，她回复，

“嗯，飞机出了一点小问题，现在已经平安了。”

她按下发送。

“叮！”

是消息到达的提示音。

在寂静的病房里无比得清晰。

姜涵宁下意识跟着抬头，望向秦耀的方向，她没听错的话，这声音好像从秦耀手机里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