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出来的王纯,避无可避。
他说:“倒也不是别的,只是大家好奇,为何交战时突然鸣金收兵,就议盟了呢?”
“对啊,”有人起头,下边的就有附和的勇气,开始发问。
“明明西南军已经支援了,乌达托克作为主将被俘,漠北军势气大减,正是大举进攻漠北的好时机啊。”
“就是,漠北扰我边境这么多年,就该一举铲除杜绝后患。”
一群人开始七嘴八舌,言谈间恨不能提刀上战场,更恨不能当初去襄城嘉关的是自己。
更有甚者大言不惭,若是自己去,定然能将漠北全数驱赶天目山,让王庭以南彻底成为大燕土地。
周济静静听着,此时御书房的场景,与数月前驰兵嘉关何曾相似。
王纯对于局面似很满意,崔季搓着手没说话,崔予执悄悄看了周济好几眼,无意对上皇帝视线,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而后低下头。
一群人发言完,发现周济并没有说话,他们陆续看向他,在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中静下来。
气氛,变得诡异。
各怀鬼胎者皆被周济收入眼底,在众人呼吸都小心里,他缓慢说:“诸位,是不愿意与漠北签订盟约,对吗?”
王纯没说话,倒是一直沉默的崔予执开了口。
“督公——”
周济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诸位可还记得,数月前乌达托克来访,提出两国联姻暂停交战,尔等亦是如此慷慨言论。”
“诸公言:为国,好战必亡;为民,久战疲财;”
“言犹在耳,本督从未忘却。”
一时,王纯,崔季甚至一众人脸上挂了色。
当初为促成联姻,他们在御书房不少发出此等言论,甚至为此还将周济支开上都,就怕坏了联姻的事。
当初,他们并不是真的想跟漠北联姻,而是想要稳外从而给皇帝亲政的借口。
说到底,都是为了各自利益。
王纯叹息一声:“联姻,实为无奈之举。时不同论,如今定襄军大杀四方,势气锋芒,正是北上攻占漠北的最好时机,怎能轻易休战?”
“漠北与我大燕为敌多年,今日放虎归山,来日就是我大燕——”
“亡国吗?”周济接。
王纯气的脸红脖子粗,愤恨的甩袖坐下。
周济可一点都惯着他,说:“本督还记得,筹备粮草应战漠北时,王大人在此说过的话,诸位有一个算一个,你们在粮草和军需上,谁——没动过手脚。”
“嘉关收了你们心满意足,嘉关失了,你们就开始疑神疑鬼,恨不能立刻将定襄军按死在通敌上。”
“本督瞧着输赢都逃不过你们这张嘴,不如就送你们去襄城,用这张嘴去同漠北交战,搞不好还能封各位一个大将军,也算是为国出力了。”
“现在说的是议盟,督公在此翻旧账,是打算威胁吗?”
崔予执站起身,直面迎着周济:“还是说,督公去了趟襄城,变得忧国忧民了。”
他站在前边,如短暂的避风港将一众汗颜大臣挡住,众人暗地里松口气。
“表,小崔——”皇帝如坐针毡,他肩膀上一沉,周济靠的他极近,两人一起看着崔予执,形成很明显的对立关系。
“是,可本督何时不忧国忧民了?”周济扶着桌案微微探身:“小崔大人,听说你现在代理户部,那本督问你,以现有的三十万定襄军,十万西南军来算,从时下至来年夏日,需要多少粮草军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