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的口吻,他与“姐姐”很是熟稔,熟稔到连丫鬟都知道有他这样一个人。
他又说什么“一会儿丹朔郡王跟来,反害了你”。不能被郡王瞧见吗?
难道是情夫?
但她又实在无法想象侯府下人口中的“姐姐”,能干出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来。
程念影缩回手:“我进来就是。”
小丫鬟佝偻着身子,大口喘着气,想是被程念影吓得不轻。其实小丫鬟自己也想不通。
我怕什么呢?明明先前她与我一样也是个丫鬟啊!
“你等等我。”程念影这时轻声说。
门内的男子笑了:“好,我等你。”
程念影转过身,压低声音问身后的婆子:“厨房在哪里?”
没有武器在身边便是这点不好了。
婆子还傻在那里,脸上一片煞白。显然她不知道为何会冒出这么个男人来。但她也知道,此事万万不能在今日声张!那会要了侯府上下的性命!
她艰难地咽着口水:“在,在那边,我,我领路……但咱们……就这么走?”
程念影没说话,稳稳当当地大步走在前。
其余人只得连忙跟了上去,更有人暗暗溜走,赶紧去找楚珍报信儿去了。
男子隔着门缝,将这一幕收入眼中,心下轻嗤,就算告知武宁侯又如何呢?
谁人处置得了今日之事?
怪只怪侯府女自己太过莽撞,今日竟这样不知轻重,捶门要他滚出去……
男子却不知,此时厨房内,婆子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啊!姑娘这是作甚?”
程念影掂了掂手中的菜刀:“此物尚算趁手,回去吧。”
婆子吓坏了,结结巴巴:“你、你要杀了那登徒子?”
程念影垂下眼,那张清纯娇憨的面容从容依旧,她轻声道:“哪里来的登徒子?不过是个小贼。”
婆子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是,是,是小贼,没有登徒子,可,可……不,不行……”
程念影挽了挽袖口,将刀向内藏起。
婆子是真真要吓疯了,扑上去拦她,却又不敢碰她:“这又是作甚啊?这会伤着你自己的!”
程念影:“若不藏起来,他一见便知是要他性命的,还不大喊大叫引来其他人?”
“哎哟我的天,你这是先要了我的命啊!这可怎么好?不成不成!”婆子哀嚎着跟上她。
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只恍恍惚惚地想……她看上去,好像,还有些冷静呢。
“哪里不成呢?可是忧心尸首无法处理,无妨……”她擅。
程念影一边说,一边走在前面穿过了树影,眼见着要回到晚香院外了,一阵脚步声近了。
脚步声多且杂,可见来的不止是一两个人。
婆子心惊胆战地回过头去,只见他们家侯爷走在一侧,俨然是引路的姿态。众人所殷切拥簇着的,是另一个人——
那人斜斜倚坐肩辇之上。
肩辇以金为饰,华贵非常。但都不及那辇上之人光华加身。
婆子根本不敢细看,脑中匆匆划过那句话:肩辇,御物,除陛下外,独一人享之。
“奴婢见过丹朔郡王。”一时间众人皆跪地。
辇上人低头轻咳了一声,才道:“不必多礼,侯府人也算是自家人。”
他说着,身形微微朝前倾去,温声带笑:“娘子,你袖中藏了什么啊?可是我来得不巧?”
一手扶住肩辇的吴巡压不住跃跃之色,如此鬼祟,想必要露馅了吧?
程念影此时缓缓转身,面不改色心不跳,腕子一转,那菜刀便露了出来。
她道:“砍竹子,给娘亲手做一道竹筒饭,聊表心意。”
吴巡:“……?”
武宁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