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然后是男子宣泄般的嚎叫声，撕裂了郁结的夜空，天空莫名的就开始起风了，下雨了。

凤鸣微微叹了口气，脚步一转，刚刚要走进屋子里面时，男人的身影却忽然从她身边掠过，发疯似得跑开了。

屋子里面，清月蹲在地上，脸色荒芜，发丝凌乱，飘扬在她那张巴掌大的苍白脸庞上。

凤鸣蹙起眉头，难怪师父不让她们这些雇佣兵动情，原来爱情哪里有书上说的那么美好？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爱情美好的背后，都是让人痛彻心扉的沉沦。

凤鸣走到清月面前，学着师父的口吻，道，“清月，我是一名杀手，从小到大，师父都教导我们，不能对任何人动情。因为杀手如果有了感情，心里就有了柔软的地方，会成为敌人攻击我们的致命缺点。我一直遵守着师父的教导，让自己的心，变得很冷。尽管外面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可是我的心里永远住着冬天。这样的我，活的很随性，很洒脱，因为无牵无挂，便无忧无虑。”

清月似懂非懂的望着凤鸣，姐姐说她是杀手，清月就更加崇拜她。仿佛凤鸣是一名游离四方自由自在的散仙，不受约束。自在逍遥。

“姐姐，妹妹会像你一样，放下所有的感情，做一个没有牵挂没有烦恼的人。”清月说。

凤鸣望着大门外，“你能放下他？”

清月涩涩笑道，“不放下又能怎样？他还有大好前程，而我不过是一个不洁的女人，他和我纠缠不休，慕容廷不会放过他。我这辈子，爹娘对我无情，弟弟对我无义。几次生病在生死边缘徘徊，都是他背着他爹娘偷偷给我抓药！他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我怎么舍得连累他！”

凤鸣叹口气，对爱情懵懂无知的她，似乎认识了爱情的冰山一角。原来爱的双方，也能将对方血淋淋的伤害着。

清月忽然请求凤鸣，“姐姐，我们离开帝都吧？好不好？”

看着她那张那么稚嫩却沧桑无比的脸，凤鸣点点头。原本她是想在繁华帝都捞一笔丰厚的银子再离开，不过看到清月那么痛苦的样子，凤鸣便决定尽早离开。

只是离开前，凤鸣是不论如何也要带走沈府的人。爹爹如今对她十分疼爱，凤鸣总觉她是家中的长姐，是家里的顶梁柱，她应该为沈府的浮沉命运做打算。

落拓的凤凰不如鸡，沈府在帝都早已失去立足之地，离开帝都或许还能有壮大的机会。

天一亮，凤鸣便带着清月敲开了沈府的大门。

自从沈府被抄家后，凤鸣便从自己的私库里拨了银子给他们买房产，可是沈父舍不得用女儿的银子，在帝都偏僻的贫民窟处买了这么一座不打眼的破旧院落。

凤鸣望着这断垣残壁的院子，心酸非常。

当沈南星打开门时，便看到凤鸣眼里竟然有些湿润。凤鸣却立刻将眼泪给憋了回去，笑着对南星拱手行礼，“姑娘有礼了！”

南星望着凤鸣发呆，先是被凤鸣这通身的优雅矜贵的气质给折服，然后就是被凤鸣那张似曾相识的脸给惊惑。

“进来说话。”南星结结巴巴道。

凤鸣便大踏步走了进去，清月紧跟着凤鸣，她虽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然而也许是因为经历过生死，性情成熟内敛，不见惧色。

南星反手栓了门，这才踉跄着追上凤鸣，“公子，你是？”

凤鸣没有说话，此刻一双明丽生辉的美眸四处打量着。

“南星，谁来了？”正厅里传来沈父的声音。

南星这才激动的跑进去，回禀她的父亲，“父亲，外面来了一位公子。”然后放低声音，带着巨大的惊惑道，“这位公子长得——和大姐有几分相似啊？”

沈父闻言，手里的茶盏颤动了起来，发出清脆的声音。

就连沈夫人，林姨娘两人都石化如雕。

“快请她进来。”沈父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凤鸣却直接进了屋，一袭白衣，外罩红色纱衣，包裹着秀丽的身躯。手持折扇，丝绸束着如墨般的发丝，映衬着她粉扑扑的脸蛋，如骄阳似火般艳丽绚烂。

一屋子的人都呆住了。

“这位是？”沈夫人疑惑的望着林姨娘，她虽然觉得凤鸣眼熟，可是并不能将她和南栀联系到一块。

林姨娘也是面露困惑之色，她记忆中的南栀，带着婴儿肥，眸色柔软，个子矮小，虽然清秀，却毫无出彩之处。

可是眼前这位公子，俊眉星目，脸庞瘦削如精雕细琢，鼻子高挺，眼神深邃。个子颀长，一袭红装，一身贵气，宛如仙子下凡。

林姨娘也不敢贸然相认。

凤鸣走到沈父面前。却缓缓的跪了下去。抬头望着沈父那张瘦的只剩下骨头的苍老无比的脸，南栀凝噎道，“女儿南栀见过爹爹！”

沈父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你还活着？爹爹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沈父将她搀扶起来。那种重获珍宝的喜悦洋溢在脸上。

沈夫人大惊，眼底流露出惊讶之色。

这南栀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从前是矮挫圆，如今变得如此俊朗非常，如星月般璀璨。

其实南栀的改变不过是来自于她抓住了第二次发育的优势，努力的改造了自己的体型罢了。她原本骨相就非常好，如今一身多余的赘肉被她魔鬼般的训练变得匀称起来，自然如同回炉重造了一般。

正是因为脸上的婴儿肥不见了，她才能女扮男装，招摇过市的行走在帝都，这样别人压根就不会将她和曾经的沈南栀联系起来。

沈南雪和沈南星站在一旁，两个人对于大姐的变化都流露出艳羡的眼神。

短暂的寒暄后，凤鸣才道明自己的来意，“爹爹，女儿此次回来，是想带你们离开帝都的。”

听说要离开帝都，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中。毕竟，长久生活在一个地方，对于忽然的巨大变化会产生不适应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