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暗自赞了一声,祁照月这番话,说得是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既捧了老太君,又暗暗施压,将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
凌曦垂眸,心湖微澜。
祁照月这番话,又将皮球踢回了老太君脚下。
便看秦老太君是信她,还是信祁照月了。
“噗嗤——”
一声轻笑,突兀地打破了沉寂。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秦大夫人正以帕掩口,眉眼弯弯,笑得开怀。
祁照月心头一跳,隐有不祥预感。
“哎呀,实在对不住各位。”
秦大夫人放下帕子,脸上的笑意却不减,目光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
“本有母亲在此,我这做儿媳的,原不该多嘴多舌。”
她顿了顿,视线若有似无地掠过祁照月的脸。
“只是啊……这场戏,当真是太有意思了!”
秦大夫人又轻笑了两声,那笑声清脆。
“文小姐方才说没瞧见,这也无妨。”
她语气一转,先前那点子戏谑倏然敛去,眼神骤然锐利起来:“毕竟,我与母亲,可是亲眼瞧见了呢。”
秦大夫人话音刚落,殿中霎时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凌曦眸光微动,瞥了眼身侧脸色煞白的祁照月,心底冷笑一声。
祁照月、喜姑与文媛不约而同,皆是双眼圆睁。
目光惊疑不定,有的死死盯住秦大夫人,有的则不受控制地飘向了气定神闲的秦老太君。
“不错。”秦老太君那双饱经沧桑的眸子,清明锐利得惊人,“老身,亲眼瞧见的。”
祁照月心猛地一沉,如坠冰窟。
秦老太君的目光,淡淡扫过祁照月脚边,那堆先前被她故意碾踩的黄色糖渍。
“殿下,不仅打翻了锦盒,摔碎了这尊玉佛。”
“还碾碎了凌丫头特意要给老身备的糖……”
“老婆子我,年纪是大了。”
她幽幽一叹,复又看向祁照月,眼神依旧平静,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威严。
“可这眼神儿啊,还好使得很。”
祁照月脸上血色刹那褪尽,只觉背心发凉,根根汗毛倒竖!
完了。
她脑中只剩下这两个字,嗡嗡作响。
她是谁?
大祁最尊贵的朝阳公主,先皇遗腹女,当今圣上祁照寰的亲妹妹。
太后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的宝贝疙瘩。
宫里宫外,谁敢给她半分脸色看?
便是做错了事,捅了天大的篓子,自有皇兄太后替她担着。
谁敢罚她?!
唯有一次,那是她七岁的时候。